秦言真站在墓园外，凛冽的风就卷着细碎的沙粒打在脸上。他没顾上拂去衣领上的尘土，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过，拨通了杜婉莹的电话。
“婉莹，立刻带一队人去苏曼的住处，务必把人控制住，别让她跑了。”电话接通的瞬间，秦言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脚步不停朝着终审法庭的方向疾走，皮鞋踩过路面的落叶，发出“咯吱”的脆响。
听筒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杜婉莹带着的声音：“对了，小真跟你讲一件事情，你应该还不知道，今天中午的时候，北都治安局已经下了封区了，现在北都中心的大部分特区所有路口都设了关卡，进出需要特批文件，苏曼肯定跑不出去。但这事太突然了，局里只收到执行指令，没说封区的具体原因，连分管领导都在等通知。”
“封区了？”秦言真猛地顿住脚步，眉头拧成一团。他抬头看向街头，原本车水马龙的极光街此刻行人寥寥，远处几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治安员正拦着一辆试图右转的私家车，车窗降下后，司机满脸焦急地比划着什么；街边的便利店拉着半扇卷帘门，老板趴在柜台上盯着手机，连门口的优惠海报都歪了角。
这反常的安静让他心头发紧，又是在这种节骨眼上，祁愿也在想，怎么会突然封城。秦言真他压下疑虑，沉声道：“不管原因是什么，先找到苏曼，派人守在她住处门口，昨晚你们去夜袭的时候，奥拓用诺尔伪造了虚假信息苏曼应该还不知道烟花厂被端了的事情，找到人后绑也得给我绑来法庭。”
挂了电话，秦言真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终审法庭。车厢里的收音机正循环播报临时通知，女主持人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稳：“请市民朋友们非必要不外出，自觉配合各路段检查，具体解封时间将另行通知……”
他攥着手机的指节微动，脑子里反复闪回陈珂离开时最后给他说的话的，“越是到最后，越是要小心谨慎。”
抵达法庭时，庭审已进行到举证质证阶段。秦言真轻手轻脚推开旁听席的侧门，目光立刻落在席上，花镜澈穿着深灰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正弯腰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指尖夹着的钢笔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审判长坐在高高的法椅上，花镜滑到鼻尖，手指敲了敲桌面：“原告方继续举证。”
花镜澈直起身，将一份盖着“北都民生数据中心”红章的文件递到法警手中，再由法警转交给审判长和陪审团，里边的内容则是以太晶石，走私到北都后引起的以太结晶症的各个案例。
花镜澈的声音在肃穆的法庭里清晰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根据北都疾控中心出具的《以太晶石相关健康风险评估报告》，被告人陈珂违规提供的民生数据中，包含北都各区仓储物流节点分布、危险品运输路线规划等核心信息，直接导致区外走私团伙精准避开监管，将未经安全处理的以太晶石批量运入北都。”
他抬手示意技术人员调出文件，投影幕布上立刻显示出盖着双章的鉴定报告，密密麻麻数据图表铺满画面。
花镜澈停顿了两秒，目光扫过被告席：“而根据海关总署提供的走私记录，该团伙的运输车辆调度、仓储点选择，均与陈珂提供的数据完全吻合。”另外花镜澈又着重强调了炸银行取晶石的事件中陈珂的所做所为。不过秦言真让他隐去了那批以太炸药。但是就算隐去了这项罪行，也足以判陈珂死罪。
法警将加密邮件的解密截图、数据比对报告依次递到审判长和陪审团手中，整个法庭鸦雀无声，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被告席上的陈珂，他穿着囚服，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双手平放在栏杆上，指尖没有一丝颤动，既没有像之前那样辩解，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垂着眼，盯着地面上的瓷砖缝。
“被告人陈珂，”审判长放下手中的报告，声音低沉，“原告方出示的证据已明确指向你参与以太晶石走私、危害公众健康，你是否有异议？是否需要进行辩解或提交反证？”
陈珂缓缓抬起头，眼底没有任何光亮，像是蒙着一层灰雾。他看着审判长，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麻木的笑：“没有异议。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我认罪。”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法庭的每一个角落。旁听席上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有人忍不住探头看向被告席，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曾经极力辩解的人，此刻会如此干脆地认罪。
陈珂的辩护律师脸色发青，虽然是法院为了走流程给陈科找的律师，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随后他起身，客套了两句，讲到被告人也许是被胁迫的。
“没有胁迫。”陈珂突然开口，打断了律师的话，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我已经疯了我有一个的妻子，我想为我的妻子报仇所以我做了这件事，我就是个疯子！哈哈哈哈……”他说完，又重新低下头，像是卸下了所有重担，只剩下一种等待结局的平静。
花镜澈皱了皱眉，他盯着陈珂的背影，才过去几天，这个背影已经变得如此落寞了。
审判长翻看了几页证据，又看向陈珂：“被告人陈珂，对于原告方提的诸多指认，你是否认可？”
“认可。”陈珂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辩护律师坐在座位上，他看着陈珂的侧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再说什么，流程反正已经走完了，被告人本人完全放弃辩解，辩护理由也失去了意义。
法庭里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重，审判长敲了敲法槌，示意庭审进入最后阶段：“鉴于被告人陈珂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且原告方提交的证据已形成完整闭环，足以证明其犯走私萨顿禁止进出口的货物罪、危害公共卫生罪，犯罪情节极其恶劣，造成的社会危害后果严重，合议庭将进行当庭评议，稍后宣布判决结果。”
话音落下，审判长与身旁的陪审员低声交谈起来，偶尔传来几句模糊的讨论声。陈珂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阳光透过法庭的窗户照在他身上，却像是无法驱散他周身的灰暗。秦言真坐在旁听席第一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
陈珂的事情结束了，但是还有另外一场，揭发幕后之人的事情，也要在这场庭审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