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住那团最浓的黑烟，喉咙里像是被烧红的铁条捅过。
眼前一黑，又猛地亮起来。
左眼不是疼了，是胀，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长出来。血光还在脸上爬，顺着脖子往下渗，整条手臂都发烫，骨头缝里都在响。
系统提示卡住了。
【龙魂反噬倒计时】停在“一分钟”没再动，可我知道时间早就过了。我没死，也没清醒，像是卡在了某个缝隙里。
空气突然抖了一下。
头顶裂开一道光柱，粗得能吞下一座山。我没抬头，但眼睛自己往上翻，看到光柱中间浮出一个人影。
银黑战甲，长枪在手。
是凌霜。
可又不是现在的她。
她站在星空里，脚下是巨兽的尸体，脑袋被一枪刺穿，脑浆混着黑血从裂缝往外流。那怪物比城池还大，眼睛有湖泊那么宽，死了还在抽搐。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不带感情，也不带杀意。就像看一片落叶，或者一粒尘埃。
然后画面炸了。
碎片四散，有一块擦着我的脸飞过，划破皮肤，火辣辣地疼。我伸手去摸，指尖沾了点金属碎屑，闪着暗金光。
残魂首领的声音从地底冒出来：“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龙族战神！你身边的女人，不过是陨落后不甘的灵魂碎片！”
我愣住。
凌霜站在原地，脸色变了。
她看着空中消散的影像，手指紧紧扣住枪柄，指节泛白。她的呼吸乱了一瞬，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我没动。
可体内的吞噬系统动了。
它不听我指挥，自己开始运转，嗡嗡声直钻脑仁。我感觉到一股吸力从胸口爆发，不是往里吞能量，而是往外拽——把刚才投影残留的气息，硬生生从虚空中扯下来。
几片战甲碎片落地，发出“叮”的一声。
还有半截枪尖，冒着金焰，插进地面，震得土层裂开蛛网状的缝。
凌霜盯着那截枪尖，瞳孔缩了一下。
她忽然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枪尖调转。
不是冲我。
是冲洛昭。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动了。一个扑身挡在洛昭前面，嘴里直接咬上枪身。
铁锈味瞬间炸开。
我尝到血，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我的。
枪刃割破嘴唇，牙龈发酸，但我没松口。双臂撑地，整个人弓起来，像只护崽的野狗。
“她，我护的。”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声音哑得不像人声。
凌霜没动。
她的手稳得很，枪也没抖。可我能感觉到她在看我，目光落在我染血的嘴上，停了几秒。
空气静得可怕。
苏清雪没说话，洛昭也没喊。她们像是被冻住了。
只有我的血顺着枪身往下滴，砸在地上，一小滩红。
“你疯了？”凌霜终于开口，声音冷，“那是转世者，不该知道这些。”
我没松嘴。
“那你呢？”我含糊地说，“你又是谁？刚才那个……是你吗？”
她眼神闪了一下。
像是被戳中了什么。
地上的战甲碎片突然亮了下，金焰重新燃起。那火不烧东西，只照人，映得凌霜半边脸明半边暗。
她呼吸重了一次。
枪尖微微压下，抵住我的牙根。疼得我眼前发花，但我还是咬着。
“你不该拦我。”她说。
“我偏要拦。”
她手腕一抖，想把枪抽回去。我死咬不放，牙床咯咯响，差点崩断一颗牙。
就在这时候，系统突然“叮”了一声。
【检测到高纯度龙族血脉投影，是否强制吞噬？】
我脑子里炸开两个字：**吞！**
没等我确认，系统自动执行。
一股更强的吸力从体内爆开，不只是拉那些碎片，连凌霜手里的枪都颤了一下，像是要脱手。
她皱眉，立刻后撤半步，枪尖终于从我嘴里拔出。
我瘫在地上，满嘴是血，舌头一卷，少了块皮。
凌霜退开两步，站定，重新看向空中原本投影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缕金烟，缓缓飘散。
“真神归来之时，便是宿主湮灭之日。”一个低语响起，不知从哪来，也不知是谁说的。
说完就没了。
风都没动一下。
我趴在地上喘气，耳朵嗡嗡响。左眼还在发热，但血光淡了些，紫星云重新浮现，一圈圈转着，像是刚干完一票大事的机器，在慢慢降温。
凌霜低头看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问。
“不想让你伤她。”我抹了把嘴，吐出口血沫，“不管她是转世也好，借命也罢。她救过我，我就得护着。”
“可你知道她是谁吗？”凌霜声音沉了，“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这片战场，这些记忆，都不是她能碰的东西。”
“那你是谁？”我撑着站起来，腿还在抖，“刚才那个女的，穿你的铠甲，用你的枪，杀星空巨兽。她是你？还是你只是她的影子？”
凌霜没回答。
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截燃烧的枪尖。
金焰熄了。
战甲碎片也暗了下去，变成普通的黑铁片。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下胸口的铠甲纹路。那里有个缺口，形状和碎片刚好对得上。
我看得清楚。
她动作很轻，像在碰一件很久没见的东西。
“我不是她。”她终于说，“但我记得那一枪。”
我愣住。
“我记得枪扎进去的时候，骨头碎的声音。也记得那头畜生临死前说的话——‘你们都会死，连轮回都不配’。”
她转头看我：“所以我不能让任何人打扰这段记忆。尤其是她。”
她指的是洛昭。
我回头看了眼洛昭。她站在我身后一步远，脸色发白，手攥着衣角，没说话。
“那你现在信了吗？”我说，“我不是来挖你秘密的。我是被逼到这儿的。龙魂要吞我，系统要我自己选怎么活。我选了咬牙挺住，不是为了当什么神，是为了还能认得清谁对我好。”
凌霜静静看着我。
几秒后，她收枪入鞘。
动作干脆，没再犹豫。
“下次别用嘴拦。”她说，“我会换真枪。”
我没笑。
我知道她是认真的。
远处的地缝还在冒黑烟，淡淡的，像雾。空中那道光柱彻底消失了，可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系统界面跳出来一条新提示：
【吞噬完成】
【获得：龙鳞战甲残片x1】
【获得：星陨枪意碎片x1】
【体质提升进度+5%】
【解锁新选项：融合战甲残片（需消耗3000能量）】
我没急着点。
抬头看天。
灰蒙蒙的，和之前一样。
可我知道，刚才那一刻，有人从过去走了出来。
不是幻觉。
是真实存在过的凌霜。
而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正在一点点想起来她是谁。
我抹了把脸，手心全是汗和血。
腿软得快站不住。
可我还是往前挪了半步，挡在洛昭前面。
凌霜看了我一眼。
没再说什么。
她转身，面向裂缝深处，手按在枪柄上。
战斗没结束。
只是换了节奏。
我的嘴还在流血，一说话就疼。
但我还是说了。
“下一次，”我盯着她的背影，“你要是还想动手——”
我顿了顿。
“——先问问我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