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血落在地上，像活物一样往裂缝里钻。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头扯了一下。
那滴血刚消失，我体内就炸了。
不是疼，是整条经脉都在往外撑，骨头缝里往外冒火，皮肤底下蓝光和紫光对冲，一浪接一浪，像两股洪水在抢河道。我张嘴想喘，吐出来的却是带电的气，噼啪作响。
眼前画面乱闪——
一群蜥蜴人跪着，头裂开，紫光从天灵盖冒出来，汇成一条河。
接着是我自己，站在废墟上，背后长翅膀，脚下全是跪着的人。
再一闪，我又看见洛昭，她七窍流血，手里攥着一张烧了一半的卦纸，嘴唇动着，但我听不清。
“别……别过来……”她声音断在风里。
我咬牙，想稳住身子，可双腿已经不听使唤。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前扑，手撑地的瞬间，掌心蓝光炸开，地面直接裂出五道缝，往外喷紫气。
我意识到不对劲了。
那东西不是睡了。
它在重组，它在拉我进去。
“老子还没死。”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轮不到你做主。”
我强行调动最后一点金属液，从脊椎往上抽，沿着皮下经络一圈圈缠上去，像给自己打钢筋。蓝光在体表凝成一层壳，越来越厚，手指一动，金属顺着血管爬满整条手臂。
我知道我在变，但不能让它主导。
我得先把自己封住。
下一秒，我双臂交叉，猛地往胸前一合。
金属液爆开，哗地裹住全身，一层叠一层，最后形成个椭圆的巨茧，把我整个人包在里面。
外头的声音立刻小了。
空气被隔开，呼吸变得闷，像在罐头里喘气。
可里头更乱。
紫光从胃部往上顶，像有东西在爬，一路冲向脑子。我识海一震，眼前又闪出那群蜥蜴人，它们抬头看我，眼眶里全是紫火。
“你本该是容器。”一个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来，沙哑得不像人声，“我们等了三百年。”
我冷笑：“等错人了。”
我死死守住识海中央那点清明，反复念一句：“我没死，我没死，我没死……”
这不是咒语，是提醒。
我记得洛昭扑上来拦我，我记得她嘴角溢血，我记得她喊“你疯了”。
我没疯。
我只是不想再被人按在地上踩。
金属茧外，忽然传来一点动静。
像是指甲划过铁皮的声音，轻轻的，但很稳。
接着，一道血线从茧底渗进来。
我瞳孔一缩。
那血顺着金属壳往上爬，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像是某种符。血走到一半，突然断了。
然后，又一滴血落下来，继续画。
是洛昭。
她还在动。
我喉咙一紧，差点破防。
她都那样了，怎么还不肯躺下？
外头传来一声闷哼，很轻，但我知道是她。
紧接着，一股热流顺着血线传进巨茧，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力道，像是在压什么。
她又在用卦术。
拿命在压。
我吼不出来，只能用意识撞那道墙：“别搞了！你还想活不！”
没人回答。
但那股力道没停。
血线继续延伸，最后围成一个圈，像锁。
巨茧内部，紫光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我胃里那团核心也顿了顿，冲击的节奏慢了半拍。
有效。
可我也感觉到，洛昭的血在变淡。
刚才那滴是浓的，带劲，现在这滴，稀，像是快榨干了。
我咬牙，指甲抠进金属壁，硬生生在茧里划出一道沟。
不能再等了。
她要是死了，我吞这玩意儿还有什么意义？
我开始调体内残存的吞噬法则，不是往外吸，而是往里压。
把那股紫光当成能量源，而不是入侵者。
我不赶它，我吃它。
蓝光顺着经脉往下压，像铁链一节节锁过去。
紫光反抗，猛地往上冲，撞得我识海嗡嗡响，耳朵直接流血。
但我没退。
我反而迎着它冲上去。
意识深处，我看见一个影子——半人半蜥，头颅裂开，紫火在脑壳里烧。它伸爪子抓我，嘴里还在念：“容器……归位……”
我一步踏前，抬手就是一拳。
没用武器，就用我自己。
拳头砸进它脸上的瞬间，我发动吞噬法则。
不是吸它能量，是吸它“存在”。
它嚎了一声，像是被抽了魂，身体开始碎，一块块往下掉，变成纯粹的紫光，被我经脉吞进去。
它不是实体，是残魂。
既然是魂，就能打散。
我一边打，一边把吸进来的紫光往金属蓝光里塞。
不融合，先混着。
像往油里倒水，搅匀了再说。
外头的血线突然一抖。
紧接着，整圈符纹亮了一下，像是回光返照。
我知道她撑不住了。
“再给我三秒！”我在心里吼，“三秒就行！”
话没落，体内轰地一震。
紫光和蓝光撞到一起，炸了。
巨茧从内部开始裂，一道道裂纹往外爬，像蜘蛛网。
我全身的骨头都在响，咔咔咔，像是重新拼过一遍。
皮肤开始脱，旧的往下掉，新的在长，带着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
背后那股热劲又来了，比刚才更猛，像是有东西要破体而出。
我咬牙，不拦它。
让它出来。
轰——！
巨茧炸开，碎片像刀片一样飞出去，打在废墟上叮当响。
我单膝跪地，手撑地面，喘得像条脱水的鱼。
头顶裂风声掠过，几块铁皮被气浪掀飞。
视线还有点花，但我能动了。
我低头看手，皮肤底下光还在跑，但已经不乱了。蓝紫交织，像电路板，顺着经络走。
我动了下肩膀。
背后一沉，一对东西缓缓张开。
不是翅膀。
是虚影。
半透明的，像蜥蜴的轮廓，但带着金属纹路，边缘泛着紫光。它随着我的呼吸轻轻晃，像是刚出生的幼崽，还不稳。
我试着收一下。
它抖了抖，缩回一点，没消失。
行，留着就留着吧。
我撑地想站起来，手臂一软，差点栽下去。
体力透支到极限了，连站都费劲。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看见一抹红。
洛昭趴在地上，手腕割开了，血快流干了，地上那圈符纹也暗了大半。她脸朝下，动都不动，像断了线的木偶。
我喉咙一紧，爬过去，一把把她翻过来。
脸白得吓人，嘴唇发灰，呼吸几乎感觉不到。
我扯了下衣角，想给她包扎，手刚碰到她手腕，她突然抽了一下。
她醒了。
眼睛睁开一条缝，盯着我看了两秒，嘴唇动了动。
“你……”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你还……算人吗？”
我没说话，低头看她手腕上的伤。
血还在流，但慢了。
我把手指按上去，用最后一点金属液封住伤口。
蓝光一闪，皮肉黏上，但颜色发暗，像是坏死过。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晃。
“那东西……还在？”
我点头：“在，但归我管了。”
她扯了下嘴角，像是想笑，结果咳出一口血。
“你……真敢赌。”
“我不赌，谁替你扛？”
她没回，手却慢慢抬起来，指尖碰到我脸，很轻。
像是确认我是不是真的。
我愣了下。
她从来不是这种人。
她指尖刚碰到我颧骨，背后那对虚影突然一震。
我猛地偏头。
一滴血从她指尖甩出来，落在我肩上。
血没晕开。
反而顺着皮肤往下爬，像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