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两边都通知了?先找了石宙联系了清魔卫,然后又跑去告诉了苏映雨?雨公主得知后再请动这位罗副庄主,带着白甲卫火速赶来?这…这得是飞毛腿吧!时间线根还串不起来!” 我越想越糊涂,感觉脑子像被搅成了一锅浆糊。要不是之前在铸剑山庄见过白甲卫的装束,我简直要怀疑自己被打得出现了幻觉,或者是在做梦。
王知县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声音刻意放缓,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腔调:“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罗副庄主大驾光临啊?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把您这尊大神吹到我这穷乡僻壤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还带了这么多…精兵强将?” 他目光扫过那些手持长枪、肃立如林的白色身影,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忌惮。
此时的罗振雄,与我记忆中那个在铸剑山庄略显儒雅的长辈判若两人。白色头盔遮掩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一身精钢打造的白色铠甲在昏暗的雨砖瓦厂里泛着森寒的光泽,上面剩余的雨水顺着甲片的沟壑流淌。他手握剑柄,身姿挺拔,一股无形的、混合着铁血与威严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他听到王知县的话,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讥讽,接着眉毛一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沉闷的空气,带着金石之音:“你,是谁?居然认得我?看来,如今的魔教,倒是长了些‘见识’。”
王知县的脸瞬间像刷了一层锅底灰,猛地一沉!他显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认得”犯了大忌——这不就等于间接缩小了自己实际身份的范围吗,甚至暴露了自己可能与铸剑山庄的有牵连关系。他也听出了对方话语中赤裸裸的讽刺和警告,立刻恼羞成怒,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哼!给你面子才尊称一声‘副庄主’!平日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摆出这么大阵仗,是想唱哪一出?”
“没工夫跟你废话。” 罗振山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如探照灯般在破败的砖瓦厂内扫视,最终落在了角落里蜷缩着的温书小胖子身上。“我来要个人。寒言呢?”
我做梦都没想到救星来得如此之快!见他目光似乎在小胖子身上停留,生怕他认错了人,错过这千载难逢的生机,我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使出吃奶的劲儿,猛地掀开身上盖着的破布烂草,以我能爆发出的最快速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他身边,嘶哑着喊道:“罗叔叔!是我!我在这里!寒言!”
我这突如其来的“诈尸”举动,效果拔群。魔教那群人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一个个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王知县更是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手指哆嗦着指向我,嘴里“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第二个字。双方人马都没立刻动手阻拦。魔教那边是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和白甲卫森然的枪阵震慑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白甲卫这边,则显然是罗振山没有下令。
罗振山转过头,那双藏在头盔阴影下的眼睛落在我狼狈不堪的脸上,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嗬?小子,几天不见,怎么门牙都豁了?这鼻梁骨也歪得挺别致啊?要不是我记性尚可,还真有点不敢认你了。” 他伸手在我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像是在掂量一件破损的货物。
听到他亲口确认是为我而来,我激动得浑身发颤,一股酸热直冲眼眶。哪里还顾得上他那点挖苦,积压了一夜的恐惧、愤怒和委屈瞬间爆发,我猛地抬起手,悲愤欲绝地指向王知县和零血那一伙人,声音都变了调:“是他们!都是这帮畜生打的!罗叔叔,您得给我报仇啊!他们差点把我打死在这鬼地方!”
罗振山打量着我凄惨的模样,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语气依旧沉稳,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看着还死不了,骨头没断就行。废话少说,走吧。” 他作势就要转身。
我彻底傻了眼!什么?就这样走了?!他…他不打算收拾这帮魔教妖人吗?这剧本不对啊!正邪不两立,除恶务尽,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还指望着靠他翻盘,把刚才受的罪十倍百倍地讨回来呢!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不甘涌上心头,我急切地追问:“那他们呢?就这么放过他们?我差点…差点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啊!”
“清理魔教余孽,那是朝廷清魔卫的本职,你操哪门子闲心?” 罗振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见我杵在原地没动,脚步一顿,又补充道,语气加重了几分,“托我之人,只要求把你安全带出来。你走,还是不走?”
“我…我…走!” 我再次被震惊到了,脑子里乱成一团麻。魔教教徒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过街老鼠吗?怎么到了这位大佬嘴里,就成了“专属业务”了?但此刻形势比人强,逃命是第一位的。要是现在跟这位明显不耐烦的罗副庄主犟起来,他真把我扔下,那可就叫天天不应了。而且,他话里的关键信息——“托我之人”?能请动铸剑山庄副庄主、调动白甲卫的人,还跟我有交情的,除了苏映雨,雨公主,还能有谁?
就在我咬着牙,忍着痛,准备迈动灌了铅似的双腿时,那个一直蔫了吧唧、吐得昏天黑地的温书小胖子,突然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爆发出惊人的音量:“罗叔叔!还有我!还有我啊!罗叔叔,我是温书!南疆温知府的儿子温书啊!几年前您去南疆巡查,还去过我家吃过饭呢!您不记得我了吗?” 温书一边声嘶力竭地喊,一边拼命扭动被捆得结实的身子,试图引起注意。此刻的他,中气十足,哪还有半分刚才呕吐时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