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伟陪着美芽忐忑不安地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指尖都攥出了汗。
诊疗室的门紧闭着，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两人心上。
房间里，刘海听完熟人那句“是个姑娘，而且她这身子……”，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他阴沉着脸推开门，目光掠过美芽苍白的脸，喉结滚动了几下，终是重重叹了口气，那声响里满是无奈与焦灼。
“爸，咋样？”志伟腾地站起来，声音都带着颤。
美芽没说话，公公那声叹气早已让她心里的不安落了底，又往下沉了沉，指尖下意识地护住小腹。
“志伟，她肚子里又是个丫头片子，这可咋办？”
刘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上的皱纹跟着剧烈颤动，像是要拧到一起。
志伟如遭雷击，心凉了半截，他看看低头沉默的美芽，又瞧瞧愁眉不展的父亲，强压着心慌安慰：“爸，没事，我和美芽还年轻，还有机会！”
“哎！”刘海的叹气声更重了，像是要把肺里的气都吐尽。
他拽着志伟往走廊尽头挪了几步，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得吓人：“志伟，没机会了！”
志伟看着父亲紧绷的脸，心里咯噔一下，颤声追问：“爸，什么没机会？你倒是说清楚啊！”
“我刚偷偷拉着医生问了，美芽肚子里这个能不能打了……”
刘海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说美芽上次流产大出血，子宫早就受了重创，壁薄得像层纸。再打胎，以后就彻底怀不上了！”
“啊？”志伟的脸瞬间白了，往后踉跄了半步，“那……那生还是不生？”
他急得团团转，回头望向美芽的眼神里满是慌乱，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让美芽心里的疑云瞬间翻涌起来。
“医生还说，”刘海咬着牙，艰难地往下说，“她这身子根本就不该再怀孕！要是硬要生，大概率会重演上次的大出血，甚至……甚至可能保不住大人！”
“啊……”志伟的脸色白得像纸，双手乱挥着，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嘴里反复念叨：“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志伟，你劝劝美芽！”刘海抓住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恳求，
“为了安全，咱做流产吧！流了虽不能再怀，可命还在啊！不能为了肚子里那个丫头片子，把美芽的命搭进去！”
人命关天，刘海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香火了，只想着保住儿媳的性命。
“好！好，我跟她说！”
志伟定了定神，匆匆走回美芽身边坐下，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美芽，医生刚才说……你这胎本就不该怀，上次大出血后子宫受损严重，真的不能生……”
“医生说，肚子里的是女孩？”志伟的话还没说完，美芽猛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直直地盯着他。
志伟避开她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急忙补充：“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的身体……”
“什么不是重点？！”
美芽猛地拔高声音，积压的委屈和愤怒瞬间爆发，“你们就是看肚子里又是女孩，想变着法让我打掉！志伟，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告诉你，这孩子我绝不会打掉！”
“美芽，你冷静点！”志伟有些气急，往前凑了凑，“你如果坚持生下来，会有生命危险的！医生说得很清楚，你别一根筋钻牛角尖啊！”
“我不冷静！这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美芽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死死护住小腹，
“你们别想骗我！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不就是嫌我生不出儿子吗？”
“美芽，我是为你好啊！”
志伟急得直跺脚，苦口婆心地劝，“打了这个，无非就是以后不能再怀了，可你能好好活着！要是硬生，大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出人命的！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害你？”
可美芽早已认定了他们是串通好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声音带着哽咽的控诉：“为我好？你们的好就是逼我杀死自己的孩子？志伟，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你和你爸就是一伙的，眼里只有你家的香火，根本没有我和孩子！”
“我没有！”志伟急得涨红了脸，想拉她的手却被猛地甩开，
“美芽，你怎么就不信我？医生的诊断书在这儿，你自己看啊！”他慌忙去掏口袋里的单子，可美芽偏过头，连看都不看。
刘海在一旁看着，急得直叹气，想上前劝两句，却被美芽冷冷的眼神逼退。
“爸，您也别说了！”美芽的声音带着决绝，“这孩子我必须生下来，你们谁也别想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