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又吵架了？”
老默赶到出租房时，看见美芽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动作麻利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沉郁。
“我和他分开了。”美芽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听不出一丝波澜。
“他同意了？他人呢？”老默往前迈了两步，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咯噔一下。
“回老家了。”
“他就这么把你们娘俩丢在北京，自己拍屁股走了？”老默嗓门一下拔高，语气里满是急火。
“是我不想回去的。”美芽终于停下动作，指尖攥得发白，“幸运这样，我不忍心让她来回折腾，路上万一碰着磕着，我担不起。”
“那他也不能……”老默话到嘴边，瞥见美芽眼底深深的疲惫，那点埋怨终究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自己带着孩子怎么过？你一个人扛得下来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
美芽看向坐在床上玩积木的幸运，小姑娘腿上还缠着石膏，动作小心翼翼的，她眼神瞬间柔得能溢出水，“先熬过这两周，等幸运能慢慢下地走了，就省事多了。”
“去我那住。”老默没容她多想，直接拍板，“我诊所后院有空房，收拾得干净。”
美芽猛地抬头看他，睫毛轻轻颤了颤：“不用，我已经找好房子了，离诊所近。”
“你找的房子能有人搭把手？”
老默上前一步，声音放软，“幸运现在不能走不能碰，复查要排队，你做饭、洗漱、拿东西，哪样能离人？去我那，我能帮你照看，夜里有个急事也能有个照应。”
“我一个人可以。”美芽别过脸，极力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听话。”老默轻轻扶住她的双肩，迫使她看着自己，眼底满是真诚，“你带幸运先去我那住，等她彻底好了，你要是还想搬出去自己住，我绝不拦着，成吗？别跟自己较劲，也别让孩子跟着遭罪。”
美芽仰头望着他，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滚落。
她吸了吸鼻子，对着老默真诚的目光，终是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倔强。
两人没费多少功夫，就把几个沉甸甸的箱子搬到了诊所后院的空房。
房间不大却规整，一张单人床靠着墙，衣柜、桌椅一应俱全，朝南的窗户敞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整个屋子烘得暖融融的。
“你先坐会儿，抱好幸运，我出去一趟。”老默把箱子放在墙角，转身就往外走。
美芽抱着凑过来的幸运，趁机打量起房间。桌椅擦得锃亮，没有一丝灰尘；
衣柜门打开着，里面空空荡荡，还飘着淡淡的松木香味，显然是新买的；
床垫上的塑料包装都没拆，摸上去还带着崭新的质感。
正想着，老默已经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两床叠得整齐的被子，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
“这被子是刚买的，纯棉的，软和，适合孩子盖。”他把被子放在床上，又从购物袋里掏出几样东西，
“给幸运买了点小饼干和常温奶，还有你用的洗漱用品，都是常用的牌子，你先凑合用。缺什么别客气，回头我再去买。”
美芽看着他忙前忙后，把东西一一归置好，眼眶又热了。
这些日子积压的委屈、无助，在这一刻被老默不动声色的照顾悄悄抚平，心里又暖又酸。
“老默，谢谢你。”她声音轻轻的，带着未散的鼻音。
老默摆摆手，语气故作轻松：“谢什么，都是举手之劳。你安心在这住着，什么都别想，好好照顾幸运，也好好顾着自己。
我就在诊所，要是夜里幸运不舒服，或者你有任何事，直接敲我房门就行，我睡得浅。”
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她：“这是房间钥匙，还有诊所大门的，你出门进门都方便。我下午还有个出诊，先去前面忙，有情况随时叫我。”
美芽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心里多了几分踏实。
她看着老默转身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正对着她笑的幸运，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久违的暖意——
原来，在这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她也不是孤立无援。
幸运伸出小胖手，轻轻摸了摸美芽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这是我们的新家吗？”
美芽鼻尖一酸，紧紧抱住女儿，低声应着：“嗯，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母女俩身上，也落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驱散了所有的阴霾，留下满室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