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色的，大地是焦黑的。
断壁残垣之间，偶尔能看到几朵顽强的小花，却很快被履带无情地碾碎。
一辆满是弹孔的旧皮卡车颠簸着行驶在泥泞的公路上。
林锐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上裹着一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脏兮兮的羊皮大衣，头上戴着厚厚的毡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为了掩盖那双过于显眼的暗金色瞳孔，他戴了一副黑色的战术墨镜。
开车的是个满脸胡茬的当地人，叫尤里。
他是这一带的“百事通”，也是个只要给钱什么都敢运的走私贩子。
“朋友，前面就是红区了。”尤里吐出一口劣质烟草的烟雾，声音颤抖，“再往前走，就是那个钢铁军团的地盘。我只能送你到这儿。”
“钢铁军团？”林锐嚼着一块压缩饼干，这是他今天的第十顿饭。
“是最近半年突然冒出来的一股势力。”尤里眼中流露出恐惧，“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方，也没有番号。他们穿着黑色的外骨骼装甲，像一群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所过之处，无论是正规军还是游击队，统统被碾碎。”
“听说……他们的首领是个骑着机械马的怪物，叫‘铁骑’。”
林锐动作微微一顿。
铁骑。十二使徒之一，战争与杀戮的代言人。
“停车。”林锐淡淡地说道。
“这就下？这里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二十公里，而且……”
尤里的话还没说完，前方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嗡嗡嗡——！
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从地平线尽头传来，连路边的积水都在跳动。
“上帝啊……是他们！是巡逻队！”尤里吓得脸色煞白，猛打方向盘想要掉头，“快跑！被他们看见就死定了！”
“来不及了。”
林锐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你疯了？！”尤里惊恐地大喊。
“你走吧。”林锐扔给他一卷美金，“这钱够你换辆新车了。”
尤里看了一眼钱，又看了一眼那个独自站在路中央的背影，咬了咬牙，一脚油门踩到底，皮卡车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进了旁边的树林。
林锐站在路中央，冷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摘下墨镜，那双暗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
视线尽头，一支黑色的钢铁洪流正缓缓逼近。
那是三辆经过魔改的t-90主战坦克，炮塔上加装了充满科幻感的电磁轨道炮。
而在坦克两侧，跟着两队身穿全覆式黑色重型外骨骼装甲的步兵。
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最前方开路的一群机械狼。
那是十几只体型如牛犊大小的四足机器人，背上架着机枪，红色的电子眼在烟尘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这就是钢铁军团么……”
林锐眯起了眼睛。
这种装备水平，已经领先了当今世界主流军事科技至少二十年。
‘议会’果然在用这场战争来测试他们的新玩具。
“发现不明目标！威胁等级：低。清除！”
机械狼的传感器捕捉到了林锐，立刻发出了刺耳的电子音。
吼！
三只机械狼率先冲了过来，四肢抓地，速度极快，背上的机枪瞬间开火。
哒哒哒哒！
子弹打在林锐脚边的泥土里，溅起一串泥花。
林锐没有退。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金色血液开始沸腾，那种熟悉的“狂暴”感再次涌遍全身。
在第一只机械狼扑上来的瞬间，林锐动了。
他不退反进，身体微侧，避开了机械狼锋利的钛合金爪子，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机械狼背上的机枪枪管。
“起！”
林锐一声低吼，单臂发力。
那只重达几百公斤的机械狼，竟然被他像扔沙袋一样抡了起来！
轰！
这只机械狼被狠狠砸向了后面扑上来的第二只。两堆钢铁狠狠撞在一起，零件飞溅，火花四溅。
第三只机械狼趁机咬向林锐的喉咙。
林锐看都不看，左腿如鞭子般抽出。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
机械狼的合金脑袋被这一脚直接踢爆，电子眼瞬间熄灭，巨大的身躯横飞出去十几米，砸进了路边的水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后方的装甲部队都愣了一下。
徒手拆高达？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敌袭！威胁等级提升！全员歼灭！”
坦克炮塔转动，电磁轨道炮开始充能，发出嗡嗡的蜂鸣声。步兵们也迅速散开，举起了手中的重型能量步枪。
“正好，拿你们热热身。”
林锐从背后拔出那把从“清道夫”那里抢来的hK433突击步枪，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轰！
第一发炮弹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炸出一个巨大的弹坑。
但林锐早已冲进了步兵的阵型中。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那些穿着重型外骨骼、原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超级士兵，在林锐面前就像是笨拙的玩具。
他们的动作太慢了。在林锐那经过强化的动态视觉里，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慢放。
噗！
林锐手中的军刀精准地刺入一名士兵装甲的脖颈缝隙。
砰！
他夺过对方的能量步枪，反手一枪轰碎了另一名士兵的头盔。
他像一道黑色的旋风，在钢铁洪流中穿梭。每一击都直指要害，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
五分钟后。
公路上重新恢复了死寂。
三辆坦克变成了燃烧的废铁，二十名超级士兵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林锐站在一辆燃烧的坦克残骸上，手里提着一个从指挥官尸体上扒下来的战术终端。
他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冒着淡淡的白烟。
刚才的高强度战斗让他的体温急剧升高，消耗了大量能量。
他撕开一包缴获的高能营养液，一口气喝干。
“李明，能听到吗？”林锐打开终端，尝试连接那个老频段。
滋滋……
几秒钟后，耳机里传来了李明惊喜的声音：“大队长？！信号很强！你拿到‘铁骑’的加密终端了？”
“算是吧。”林锐看了一眼脚下的尸体，“我刚刚灭了一支巡逻队。这终端里有‘黑天鹅’基地的坐标吗？”
“正在破解……有了！”
李明的声音变得急促。
“大队长，情况不对！‘黑天鹅’基地不仅仅是一个武器测试场！根据终端里的数据，那是一个前苏联遗留的末日堡垒，里面封存着一枚……”
“一枚什么？”
“一枚重型洲际导弹！代号‘撒旦’！而且‘铁骑’正在往导弹里加注一种特殊的载荷！”
林锐心中一沉：“是病毒？”
“比病毒更糟。”李明的声音有些颤抖，“是纳米原液的高浓度聚合体！一旦这枚导弹在大气层引爆，纳米机器人会随着气流扩散到全球！它们会像灰尘一样被吸入人体，然后……”
“然后全球人类都会变成受‘议会’控制的傀儡。”林锐接过了话头，“这才是‘第七号角’的真正形态。”
“瘟疫”的声波武器只是诱发剂，而“铁骑”的这枚导弹，才是真正的播种机！
“还有多久发射？”
“倒计时……4小时！”
林锐看了一眼天空。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
“把坐标发给我。”
“大队长，那个基地防御森严，可能有上千名钢铁军团，还有‘铁骑’本人坐镇！你一个人……”
“一个人就够了。”
林锐跳下坦克，捡起两把满弹的能量步枪，又在腰间挂满手雷。
“人多了反而麻烦。这种斩首行动，我最擅长。”
“可是……”
“执行命令。”
林锐挂断了通讯。
他看了一眼终端上的坐标。距离这里五十公里，深入红区腹地。
没有交通工具。
林锐把目光投向了路边，那里有一辆履带被炸断，但引擎似乎还能工作的全地形突击摩托。
他走过去，简单修理了一下，跨上摩托。
轰！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林锐戴上防风镜，将油门拧到底。
黑色的摩托像一颗流星，冲破了硝烟与迷雾，向着那个名为“黑天鹅”的死亡之地，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四小时。
那是拯救世界的时限。
也是独狼与钢铁军团的决战时刻。
风中，似乎传来了死神的低语。
但林锐知道，那个死神，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