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异办内部可能存在“污染”的推测，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沈砚和顾临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本看似稳固的“临时盟友”关系，瞬间布满了猜疑的裂痕。
“李老头知道多少？”顾临渊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过安全屋的各个角落，仿佛担心墙壁本身长出了耳朵，“他是清理门户借我们的刀，还是他本身也……”
“信息不足，无法判断。”沈砚打断了他的猜测，语气依旧冷静，但操作终端的速度明显加快，“但局势已变。我们之前的行动逻辑需要修正。”
他快速将李主任共享的“污染”数据包进行深度隔离和备份，并开始系统性地清理之前与城异办通讯中可能存在的、涉及他们核心发现（如目标b具体坐标、共振谐波细节）的日志记录。
“你这是在……准备撕破脸？”顾临渊看着他熟练的数字清理操作。
“是做最坏打算。”沈砚头也不抬，“如果城异办内部确实被渗透，那么我们的位置、我们的发现，甚至我们与小辉的状态，都可能不再安全。李主任的每一次‘支持’和‘共享’，都需要重新评估其背后动机。”
他调出城市地图，将那些疑似“污染”的能量信号标记为高亮，并与已知的“彼岸”活动区域、城异办设施位置进行叠加。“我们需要独立行动，避开所有官方渠道的视线，验证这些‘污染’信号的实质，并评估其扩散程度。”
“怎么验证？一个个找过去？”顾临渊皱眉，“那得找到猴年马月，而且打草惊蛇。”
“不。”沈砚指向地图上几个集中在特定区域，且出现时间较为规律的信号点，“选取高概率目标，进行快速、精准的‘活检’。”
“活检？”顾临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抓一个‘感染者’回来研究？”
“效率最高的方式。”沈砚确认道，“我们需要活体样本，分析烙印的植入方式、运作机制，以及……是否存在清除或反向追踪的可能。”
目标选定在城东一个二十四小时网咖。根据数据，一个能量信号连续三晚在凌晨两点至四点间出现在该地点，停留时间约一小时，规律性很强，像是一个需要夜间“充电”或进行某种固定活动的载体。
行动计划迅速制定：利用深夜掩护，由顾临渊布置简易结界屏蔽普通人的感知，沈砚负责现场快速扫描与目标制服。不使用任何可能与城异办或已知“彼岸”技术相关的装备，力求行动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夜色深沉，网咖内烟雾缭绕，键盘鼠标声噼啪作响。沈砚和顾临渊如同两个普通的夜猫子玩家，混迹其中。沈砚的护目镜调整到低可见光模式，快速扫描着整个空间；顾临渊则看似无聊地玩着手机，实则灵力如同无形的蛛网，细细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流动。
很快，他们锁定了目标——一个坐在角落，戴着耳机，看似在激烈战斗的年轻男子。他的生命体征正常，但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与网咖环境格格不入的能量场，其核心频率与小辉身上的烙印同源。
就是他了。
在目标起身前往卫生间的间隙，顾临渊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在隔间门关上的瞬间，一道隔音静默符箓贴上木门，顾临渊闪身而入。
网咖的喧闹被彻底隔绝。那年轻人刚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呼喊，就被顾临渊一记精准的手刀切在颈侧，软软倒下。顾临渊扶住他，指尖灵光一闪，一道安神咒打入其体内，确保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沈砚随后进入，快速取出一个巴掌大的便携式扫描仪，对目标进行全身扫描。数据实时传输到他手持的平板终端上。
“烙印位置……在后颈脊椎连接处。”沈砚低声报告，屏幕上显示出那个扭曲的、如同寄生般嵌入生命能量场的异物结构，“能量活性较低，处于潜伏期。未检测到远程传输或监控信号。”
“能取出来吗？”顾临渊问。
“结构脆弱，与神经丛有轻微能量纠缠。强行剥离可能导致载体脑损伤或烙印自毁。”沈砚快速分析着，“需要更精密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平板终端上，代表目标能量场的图像突然剧烈波动起来！那个原本处于潜伏期的烙印，像是被远程激活了一般，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警报！烙印被远程激活！能量水平急速攀升！”沈砚声音紧绷，“有陷阱！或者……我们被发现了！”
几乎同时，网咖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混乱的惊呼！
顾临渊猛地拉开卫生间的窗户一角，只见网咖门口，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货车粗暴停下，数个穿着类似防爆服、但装备着非制式能量探测仪的身影迅速下车，开始疏散人群并封锁出口！他们的动作专业而迅速，带着一种非官方的、冰冷的效率。
不是警察，也不是城异办的风格。
“‘彼岸’的清道夫！”顾临渊瞬间判断，“妈的，这烙印不光是标记，还是他妈的眼线和诱饵！”
“不能让他们抓到活口，也不能让样本落在他们手里！”沈砚当机立断，快速从装备带中取出一个微型注射器，将一管透明的中和剂注入目标后颈的烙印处，“我尝试强行抑制烙印活性，但只能暂时干扰！准备突围！”
顾临渊一脚踹开卫生间窗户：“走这边！”
他率先翻出，沈砚紧随其后，同时将那个被暂时抑制了烙印活性的目标扛在肩上。两人落在网咖后巷肮脏的地面上。
然而，后巷并非空无一人。三个同样装束的“清道夫”早已守候在此，手中的能量武器发出低沉的充能声，封锁了去路。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顾临渊眼中戾气一闪，指尖已夹住数张雷符：“看来今天没法善了了！”
沈砚将目标靠在墙边，冷静地评估着对方的人数、装备和站位，护目镜上数据飞速流转。“左侧两人装备低频震荡器，右侧一人为能量束缚网。优先解决右侧，制造缺口。同步率百分之八十五，三秒后行动。”
没有更多的交流。
三。
二。
一！
顾临渊手中雷符激射而出，并非攻向敌人，而是炸在巷子两侧的墙壁上，激起大量烟尘和碎石，瞬间干扰了对方的视线和传感器！
几乎在同一瞬间，沈砚如同鬼魅般侧身滑步，避开左侧射来的无形震荡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闪烁着蓝色电弧的短棍，精准地格开右侧射来的能量网发射器，另一只手已掏出非致命性高爆音震撼弹，毫不犹豫地掷向对方阵型中央！
轰——！
强烈的闪光和超出人耳承受范围的音爆在狭窄的后巷炸开！即使是经过训练的“清道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动作瞬间僵直！
“走！”
顾临渊的灵力化作一股推力，卷起那个昏迷的目标，与沈砚一起，如同利箭般从右侧那个因震撼弹而暂时失能的“清道夫”身边冲过！
两人配合默契，动作快如闪电，瞬间突破了包围圈，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阴影之中。
几分钟后，当更多的“清道夫”赶到后巷，只找到一些战斗痕迹和那个被丢弃的、烙印已被某种手段暂时“静默”、但无法再提供追踪信号的目标。
为首的“清道夫”看着空荡荡的小巷，面罩下的脸色阴沉，按动通讯器：
“目标逃脱。样本a-7烙印被未知技术强行抑制，失去追踪价值。执行者具备高程度协同作战能力与反侦察意识。请求提升威胁等级，启动‘深度清扫’预案。”
城市的光影在他们身后追逐，而更深、更暗的漩涡，正以他们为中心，缓缓加速转动。水，已经被彻底搅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