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陆远就被冻醒了。
老校区清晨的湿气很重，薄毯根本抵挡不住那股子往骨头缝里钻的寒意。
他打了个喷嚏，揉着发酸的肩膀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背包——
铜镜安安稳稳地待在包里，苏婉的气息平稳依旧，似乎对外界的寒冷毫不在意。
也是，人家自己就是个移动冷源。
胡乱塞了几口面包，灌下半瓶冷水，陆远揣上自己仅剩的几百块巨款，再次背起背包，踏上了前往古玩市场的路。
江城作为历史名城，其古玩市场规模不小，位于老城区的文庙附近。
周末的清晨，这里已经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地摊沿着街道两侧密密麻麻地铺开，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老物件，从瓷器玉器、铜钱印章，到旧书字画、木雕杂项，琳琅满目，真假难辨。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有店家播放的咿咿呀呀的戏曲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市井氛围。
陆远深吸一口气，感觉像是从幽静的鬼片片场，一下子跳进了喧闹的民俗纪录片里。
他紧了紧背包带，集中精神，默默开启了【基础鉴定技能（残）】。
瞬间，他眼中的世界变得有些不同。
大部分地摊上的物品，在他“灵识”的感知下，要么毫无灵光（现代仿品），要么只有极其微弱、驳杂不纯的气年代不久或品相差的近现代物品），对应的大概就是系统判定的“游魂”级别都够不上的垃圾。
他像个雷达一样，在拥挤的人流中缓慢移动，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摊位。
“小哥，看看这乾隆官窑！绝对真品，祖上传下来的！”
“老板，这汉八刀玉蝉，刚出土的，带着土腥气呢！”
“宋徽宗的瘦金体！只要八百！跳楼价！”
各种天花乱坠的吹嘘涌入耳朵，陆远只是笑笑，不予理会。
在他的灵识视野里，这些号称珍品的东西，要么灵光黯淡涣散，要么干脆就是一片死寂。
走了大半条街，看得眼花缭乱，却一无所获。
他的几百块钱在这种地方根本不经花，必须用在刀刃上。
就在他有些气馁，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时，眼角余光瞥见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摊。
摊主是个戴着老花镜、缩在马扎上打盹的干瘦老头，摊子上杂七杂八地堆着些铜钱、鼻烟壶、破损的瓷片，看起来生意冷清。
吸引陆远注意力的，是摊子角落里，随意丢在几本旧书上面的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灰扑扑的、巴掌大小的玉佩，造型是一条蜷曲的龙，雕工看起来有些粗糙，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污垢和包浆，几乎看不出本来材质。
但在陆远的灵识感知中，这个玉佩，却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但却异常纯净、凝实的土黄色灵光！
这灵光虽然弱，却远非周围那些驳杂气息可比，带着一种内敛的、岁月沉淀的韵味。
有戏！
陆远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蹲下身，假装翻看那几本旧书，然后才“随意”地拿起那块龙形佩。
入手微沉，触感冰凉而润泽，并非石头那种死沉，更像是某种古玉。
“老板，这个怎么卖？”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
打盹的老头掀开眼皮瞥了一眼，懒洋洋地说：
“那个啊，家里老房子拆出来的，看着像个老物件，你要诚心要，三百块钱拿走。”
三百！陆远心里一跳，这价格在他的承受范围内。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砍价：
“老板，这灰扑扑的，雕工也糙，就是个普通老玉吧？一百五行不行？”
老头摆摆手：“小伙子，不懂别瞎说，这可是……嗯，反正三百，少一分不卖。”
陆远佯装犹豫，实则集中精神，对玉佩进行了更深入的鉴定。
【鉴定目标：龙形玉佩】
【年代：战国中晚期】
【材质：和田青玉】
【状态：保存基本完好，表层有土沁和污垢覆盖。内蕴微弱但纯净的土属性灵性。】
【价值评估：具有较高历史与艺术价值，市场估价约2-3万元。系统可吸收其灵性，转化为能量*50。】
【附：玉佩纹饰具有辟邪安魂的象征意义。】
战国中晚期！和田青玉！市场估价两三万！
陆远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捡到大漏了！
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脸上挤出一点肉痛的表情：
“三百就三百吧，看着还挺别致的，当个挂件玩。”
说着，生怕老头反悔，迅速从钱包里掏出三张红票子递了过去。
老头收了钱，漫不经心地把玉佩递给他，又继续打盹去了。
陆远紧紧攥着那块灰扑扑的玉佩，感觉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炭。
他快步离开摊位，走到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背对着人群，才敢仔细打量这意外的收获。
五十点能量！足够解锁【精神力战法】了！而且转手一卖，就是好几万的现金！困扰他的经济问题瞬间缓解大半！
这系统，真乃发家致富……不对，是考古鉴宝的神器啊！
就在他沉浸在捡漏的狂喜中时，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小伙子，你手里那块玉佩，能给我看看吗？”
陆远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对襟唐装、手里盘着串珠子、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里的龙形佩。
男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像是跟班的人。
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陆远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把玉佩往身后藏了藏。
“不好意思，不卖。”他干脆地拒绝。
唐装男人笑了笑，眼神里却没什么笑意：
“别急着拒绝嘛。我是宝缘斋的掌柜，姓钱。我看你这玉佩有点意思，像是战汉的东西，可惜品相差了点。这样，我出五千，你转给我，怎么样？”
五千？陆远差点气笑了。真当他是棒槌了？
“不卖。”他语气冷了下来，转身就要走。
“哎，别走啊！”钱掌柜上前一步，拦住他去路，声音也提高了些，“小伙子，古玩这行水深，你把握不住。这玉佩我看是仿的，做工粗劣，给你五千是看你年轻，不想你吃亏。识相点，拿来吧！”
他身后两个跟班也逼了上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这是要硬抢？光天化日之下？
陆远心头火起，同时也有些慌。他一个学生，怎么跟这三个明显是地头蛇的家伙斗？
就在他紧张地思考对策时，背上背包里，一直沉寂的铜镜，突然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带着不悦的波动。
紧接着，一股常人无法感知的、冰冷刺骨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涟漪，以陆远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那钱掌柜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心悸！
他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骤降了十几度，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牙齿都开始打颤。
他身边那两个跟班更是脸色发白，眼神惊恐地四处张望，仿佛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就在身边。
“怎……怎么回事？”钱掌柜声音发颤，那股冰冷的威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陆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苏婉！
她虽然没现身，但仅仅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气息，就足以震慑这些普通人！
他心中大定，趁机上前一步，目光冷冷地扫过三人：“怎么？钱掌柜，还想‘看看’吗？”
“不……不看了！不看了！”钱掌柜连连摆手，像是见了鬼一样，带着两个跟班仓皇后退，挤进人群里瞬间不见了踪影。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感觉刚才莫名一冷，见没打起来，也就散了。
陆远松了口气，感激地拍了拍背包。
“谢谢啊，苏姑娘。”他用意念传音。
这一次，背包里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点傲娇意味的波动，算是回应。
握着温润的龙形佩，感受着背包里那位“护身符”的存在，陆远第一次觉得，这个“文物鉴定系统”和绑定的千年女鬼，似乎……也不全是麻烦。
至少，在需要撑场子的时候，格外好用。
他心情大好，揣好玉佩，决定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这五十点能量吸收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