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

如影随形如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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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稚眸初窥人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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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侯府的熏香与静谧,林苏站在东大街的青石板路上,指尖仍残留着门环冰凉的触感。高墙外的风裹挟着复杂的气息扑面而来——刚出炉的胡饼焦香、胭脂铺的甜腻香膏味、马匹走过扬起的尘土味、还有市井间特有的烟火气,交织成一股鲜活而粗粝的味道,狠狠撞进她七年来被精心呵护的感官世界。

“姑娘你快看!”采荷攥着她的衣袖,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那是聚宝阁的金饰,亮得晃眼呢!还有前头那家‘醉春楼’,听说他们家的桂花糕是京中一绝!”

林苏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眼前是一幅流动的市井长卷。青瓦飞檐下,店铺鳞次栉比,绸缎庄的伙计正麻利地展开一匹云锦,孔雀金线在阳光下流转,引得路过的贵女驻足;杂货铺门口,掌柜的正高声吆喝着时令蔬果,声音洪亮穿透人群;挑着货郎担的小贩摇着拨浪鼓,鼓点清脆,吸引着成群的孩童围拢过去。行人摩肩接踵,有穿着绫罗绸缎、手摇折扇的公子哥,也有身着短打、肩扛重物的脚夫,每个人都步履匆匆,脸上带着各自的神情——或是闲适,或是焦灼,或是为生计奔波的疲惫。

这便是她日日在书中读到、听下人描述的人间烟火。林苏的眼眸亮得惊人,小手轻轻拨开额前的碎发,脚步不自觉地跟着人流挪动。她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眼前的一切:路边摊贩手中捏出的糖人,造型憨态可掬,引得孩童们哭闹着要爹买;说书人敲着醒木,眉飞色舞地讲着三国故事,周围围满了听得入迷的听众,时不时发出阵阵喝彩。

采荷早已被街角的丝帕摊吸引,拿起一方绣着兰草的帕子细细端详,转头想和林苏分享,却见自家小姐的脚步停在了街角,眼神变得异常凝重。

采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街角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位老妇人。她的头发花白凌乱,如同枯草般贴在头皮上,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棉袄,裸露在外的手臂干瘦如柴,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和冻疮。她面前摆着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底空空如也,只有几粒尘土。老妇人微微垂着头,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枯井,任凭路过的行人来来往往,偶尔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也毫无反应,仿佛早已被这世间的寒凉冻僵了灵魂。

不远处,几个半大的孩子正穿梭在人群中乞讨。他们个个面黄肌瘦,颧骨高耸,嘴唇干裂起皮,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勉强能遮住身体。最小的那个孩子不过四五岁的年纪,被稍大些的孩子牵着,怯生生地拉着行人的衣袖,声音细弱蚊蝇:“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有人不耐烦地挥开他们的手,有人面露不忍,丢下几文铜钱,孩子们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揣进怀里,脸上露出混杂着感激与卑微的笑容。

再往前走,药铺门口围了一小圈人。一个壮年汉子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药铺伙计的裤脚,声音嘶哑地哀求:“小哥,求求你,再宽限几日,我一定把药钱凑齐!我娘子还等着这药救命啊!”他的额头青筋暴起,眼眶通红,布满血丝,显然是急到了极点。伙计却一脸为难,用力挣开他的手:“大叔,不是我不通情理,掌柜的有规矩,概不赊账。您已经欠了半个月了,我们也难做啊!”汉子被推搡着摔倒在地,他望着药铺紧闭的大门,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最终只剩下无尽的绝望,看得人心中一紧。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句早已烂熟于心的诗句,此刻不再是书本上冰冷的文字,而是化作了眼前活生生的景象,带着沉甸甸的重量,狠狠砸在林苏的心上。前世在扶贫办工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偏远山区里,因贫困而挣扎的乡亲们,他们的眼神与此刻老妇人的空洞、汉子的绝望、孩子们的卑微,何其相似!

那时的她,有国家作为后盾,有完善的扶贫政策作为支撑,她可以奔走呼吁,可以申请资金,可以引进项目,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可现在,她只是一个七岁的侯府小姐,手无缚鸡之力,身处一个等级森严、贫富差距悬殊的时代。她能做什么?她的力量,在这庞大的不公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采荷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扶住她,担忧地问:“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苏摇了摇头,指尖冰凉,她用力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感让她稍稍清醒。她不能退缩,不能绝望。前世的经历告诉她,再艰难的处境,也总有改变的可能;再渺小的力量,汇聚起来也能形成江河。侯府里的改变是起点,但绝不是终点。真正的“贫”,从来不是一两个人的困境,而是整个时代的沉疴。

“采荷,我们去城郊桑园。”林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采荷虽满心不解,不明白好好的街市不逛,为何要去偏僻的城郊,但见姑娘神色凝重,也不敢多问,只得顺从地引着路。两人沿着青石板路一路前行,渐渐远离了市中心的喧闹,行人越来越少,耳边的吆喝声也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鸡鸣犬吠。

空气中的气息也变了,不再是市井的烟火气,而是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植物的清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片广阔的桑园突然出现在眼前,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在初夏的阳光下铺展开来,一眼望不到边际。

桑叶长得肥嫩多汁,绿油油的,层层叠叠,遮住了脚下的土地。无数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少女,还有半大的孩子,分散在桑园里,弯腰采摘着桑叶。她们的动作熟练而麻利,手指在桑叶间穿梭,很快就摘满一把,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背上的竹篓里。

林苏站在田埂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在她们身上,晒得她们皮肤黝黑发亮。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她们的鬓发和衣衫,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单薄而疲惫的轮廓。没有人说话,整个桑园里只有桑叶被掐断时发出的细微“咔嚓”声,偶尔有妇人直起身,捶捶酸痛的腰,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即又弯下腰,继续采摘。

她们的手指大多粗糙不堪,指关节突出,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和桑叶的汁液,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有个约莫十岁的小姑娘,个子还很矮,够不到高处的桑叶,便踮着脚尖,努力伸长手臂,小脸憋得通红。她的竹篓已经半满,显然已经劳作了许久,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进泥土里,瞬间没了踪影。

林苏的目光落在她们背上的竹篓上,又想起了自己衣橱里那些华丽的丝绸衣裳。那些流光溢彩的云锦、蜀锦、杭绸,那些绣着精致花纹的褙子、罗裙,不都是用这些桑叶喂养的蚕宝宝吐出的丝织成的吗?侯府里的女眷们穿着这些丝绸,彰显着身份的尊贵与体面,享受着旁人艳羡的目光,可谁会想到,这些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无数采桑人日复一日的辛劳与汗水?她们的付出,被完美地隐藏在华丽的衣料之下,无人看见,无人问津。

这就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的生活。她们没有侯府的锦衣玉食,没有无忧无虑的童年,甚至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只能日复一日地劳作,为生计奔波,在泥土里刨食,勉强维持着温饱。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林苏脑海中最后的迷茫。她之前所做的一切,改变母亲的观念,善待身边的下人,教导姐妹尊重他人,这些固然重要,但都只是局限在侯府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真正的扶贫,真正的改变,不能只停留在内宅,不能只惠及少数人。她要走出去,走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了解这个时代的底层百姓,去寻找能够真正改善他们生活的方法。

眼前的桑园,这些采桑人,或许就是她的起点。

林苏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泥土芬芳混杂着桑叶的清香,让她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转身看向采荷,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新奇与凝重,而是多了一份坚定与从容:“我们回去吧。”

回府的路上,林苏异常沉默。她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的一角,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青石板路、两旁的树木、偶尔路过的行人,心中思绪万千。采荷以为姑娘是累了,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敢打扰。

只有林苏自己知道,有些东西,从她踏出侯府大门,看到那真实人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改变了。她心中的“扶贫”,不再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念头,而是有了具体的方向;她未来的路,也不再仅仅是局限于侯府的内宅争斗,而是延伸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马车驶进侯府的朱漆大门,熟悉的熏香再次萦绕鼻尖,可林苏的心,却早已不在这深宅大院里。她的目光越过高墙,望向了远方,那里有她想要了解的人间,有她想要帮助的百姓,有她想要实现的理想。

七岁的她,或许还很渺小,或许前路充满了未知与艰难,但她的心中,已经种下了一颗名为“改变”的种子。她知道,这条路注定漫长而坎坷,但她不会退缩。因为她见过了人间的疾苦,便再也无法视而不见;因为她心中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便再也无法安于现状。

回到自己的小院,林苏立刻让采荷取来纸笔。她坐在书桌前,握着小小的狼毫笔,虽然字迹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却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下了她的第一个“调研计划”——了解桑蚕养殖的全过程,探访采桑人的真实生活,寻找提高蚕丝产量、改善采桑人待遇的方法。

灯光摇曳,映照着她眼中不灭的光芒,也照亮了她即将踏上的、充满挑战与希望的新征程。

潇湘阁后院的西北角,原是片种着几株月季的闲置角落,如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青砖地面扫得一尘不染,靠墙立着四个特制的竹匾,竹篾细密光滑,边缘用细砂纸打磨得毫无毛刺,底下垫着干燥的稻草,是林苏特意嘱咐家丁按她画的样式编的。竹匾旁摆着两只陶盆,一只盛着刚采来的桑叶,另一只铺着麻布,堆着些细如发丝、白中带黄的蚕蚁,它们正蠕动着小小的身躯,在桑叶上啃出细密的齿痕。

林苏穿着一身素色的细布襦裙,裙摆被她仔细地掖在腰间,露出两截嫩藕似的手臂,肌肤白皙得与周围的青竹、绿桑形成鲜明对比。她蹲在竹匾前,姿态专注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消失,只余下眼前这些小小的生命。指尖捻起一片桑叶,她先用指腹细细摩挲着叶面,感受着叶片的厚度与光滑度,又凑近鼻尖轻嗅,那股清新的草木气息让她微微眯起眼。“这片叶面上有露水痕迹,蚕吃了容易闹肚子。”她轻声说着,将那片看似完好的桑叶挑出来,丢进一旁的空竹篮里。又拿起一片,看到边缘有个极小的虫蛀孔,也毫不犹豫地剔除——在前世的桑蚕项目里,她深知“病从口入”,桑叶的洁净与新鲜,是蚕能健康成长的第一重保障。

“姑娘,您快起来歇歇,这些粗活哪用得着您亲自动手?”云舒端着一盆新采的桑叶走过来,见她蹲得腿都麻了,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急忙上前想接过她手里的活儿,“奴婢们学着做就是了,您只需吩咐一声便是。”

林苏侧身避开她的手,目光依旧停留在竹匾里的蚕蚁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学是你们的,我亲手做,才能知道这桑叶的干湿如何把握,才能看清蚕蚁每一日的食量变化,才能摸清它们最适宜的生存状态。”她说着,拿起一旁特制的竹刀——那是她让铁匠铺打制的,刀刃薄而钝,不会轻易切断桑叶的纤维。她将挑选好的桑叶平铺在案板上,手腕轻轻转动,竹刀在叶面上游走,均匀地切成细细的丝,粗细恰好能让蚕蚁轻松啃食。那动作熟练得惊人,每一刀的力度、角度都恰到好处,仿佛不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小姐,而是在桑园里操劳了半辈子的养蚕老手。

星辞站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她跟着林苏多年,从未见过姑娘这般模样——往日里她虽温和,却总带着几分疏离的书卷气,说话做事都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可此刻,她的指尖沾着细碎的桑叶末,鼻尖上沾着点微尘,神情专注得发亮,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鲜活的烟火气。“云舒姐姐,你瞧姑娘这架势,”星辞凑到云舒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满是难以置信,“我去年跟着妈妈去庄子上,见过那些专门养蚕的婆子,做活都没姑娘这么细致利落呢!”

云舒也满心疑惑,轻轻摇了摇头。她实在想不通,姑娘为何要对这些“贱业”如此上心。在她的认知里,养蚕缫丝是农户或是织户才做的营生,侯府的小姐们只需穿戴着用蚕丝织成的华美衣裳便好,哪里用得着亲手触碰这些小东西,还要这般劳心费神?可看着林苏专注的侧脸,她到了嘴边的劝阻,又咽了回去——姑娘的眼神太坚定了,那里面藏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执着,让她不敢轻易打扰。

林苏却顾不上她们的疑惑,她的注意力早已沉入到这场“无声的研讨会”中。指尖触到竹匾边缘,她微微蹙眉:“温度还是偏高了些。”昨日她用麻布裹着粗瓷碗,碗里装着温水,勉强做了个简易的测温工具,此刻摸起来,碗壁的温度比她预想的要高上两三分。古代没有恒温设备,只能靠炭盆取暖、靠开窗通风降温,靠厚帘子遮挡寒风,可这样的调节方式误差太大,蚕室温度忽高忽低,很容易导致蚕病。她的目光扫过墙角,那里有个废弃的地窖入口,平日里用来存放过冬的蔬菜。“或许可以利用地窖的恒温特性,”她在心里盘算着,“把蚕匾分一部分放进地窖,再用竹筒连接内外通风,这样既能保持温度稳定,又能避免潮湿。”

手里的桑叶切到一半,她又停了下来。这片桑叶的叶脉比其他的要细些,叶片也偏薄,咬下去的口感略显干涩。她想起城外桑园里的那些桑树,树干不算粗壮,叶片也多是这般模样。“品种还是太原始了。”她暗忖,前世推广的优良桑树种,叶片肥厚、营养丰富,不仅能提高蚕的食量,还能让蚕丝的韧性和光泽度更好。可在这里,引进新树种难如登天,或许可以尝试改良现有品种?比如挑选叶片最肥厚的桑树,单独培育其枝条,用扦插的方式繁殖?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虽知道短期内难以实现,却还是让她心头一动——扶贫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每一个小小的设想,都是未来破局的伏笔。

竹匾旁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麻纸本子,上面是林苏用炭笔绘制的表格,横轴写着“日龄”,纵轴列着“食叶量”“活动状态”“发病情况”。她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蹲下来仔细观察,然后在表格上画上对应的符号——圆圈代表健康,三角代表食量减少,叉号代表出现病蚕。没有电脑,没有Excel,全靠手写记录,效率极低,可她从未懈怠。在前世,这些数据是优化养殖方案的核心依据,在这里,同样如此。她看着表格上渐渐多起来的符号,心里盘算着:“等云舒和星辞熟悉了蚕的习性,或许可以教她们记录,这样既能分担我的工作量,也能让她们更深入地了解这些知识。”

“姑娘,您这是在收集蚕沙?”星辞看着林苏将竹匾里的稻草和蚕沙一起捧出来,倒进一个铺着麻布的陶盆里,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些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在她看来脏兮兮的,可姑娘却像宝贝似的,每一次清理都小心翼翼,生怕遗漏一点。

林苏直起腰,用干净的麻布擦了擦额角的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让她眼底泛起一层细碎的光。那是一种云舒和星辞从未见过的神采,不是平日里读书时的沉静,也不是与人交谈时的温和,而是一种带着希望与笃定的光芒,仿佛握着一把能解开谜题的钥匙。“这蚕沙可不是没用的东西,”她的声音轻柔却有力,“它里面藏着丰富的养分,是最好的有机肥。把它撒在田地里,能让土壤更肥沃,种出来的庄稼会更茁壮;若是卖给种花的人家,也能换些银钱。”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院墙,仿佛看到了城外桑园里那些黝黑的面庞,看到了她们背上沉甸甸的竹篓,看到了她们指尖因常年劳作而磨出的厚茧。“你看这蚕丝,”她指着竹匾里那些正在啃食桑叶的蚕蚁,“它们吃了桑叶,吐出丝来,能织成华美的绸缎,能让我们穿得光鲜亮丽。可那些采桑的妇人、缫丝的织女,她们付出了辛劳,却只能得到微薄的报酬。”她的语气平淡,却像一道惊雷,在云舒和星辞的耳边炸响,“若是我们能把养蚕的法子改良得更好,让蚕丝的产量更高、质量更好,再让那些妇人能卖个更公道的价钱,她们的日子,是不是就能好过一些?”

云舒和星辞怔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们看着林苏手里捧着的蚕沙,看着竹匾里小小的蚕蚁,忽然之间,那些原本在她们眼中“低贱”的东西,仿佛都有了不同的意义。姑娘蹲在这里,侍弄的哪里是几条蚕?她是在看着蚕背后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人,是在想着如何让那些素不相识的人,能活得不那么辛苦。星辞的眼眶微微发热,她忽然明白了,姑娘做的不是玩闹,也不是失心疯,她做的,是一件比穿绫罗绸缎、戴珠翠宝石更有意义的事。

林苏低下头,继续将蚕沙细细铺平在陶盆里,让它自然风干。指尖触到那些温热的颗粒,她的心中默念着:扶贫先扶志,治贫先治愚。可在这个等级森严、观念固化的时代,或许还要加上一句——破局先破格。

她是侯府小姐,本应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学着琴棋书画,等着嫁人相夫教子。可她偏要打破这身份的枷锁,亲手侍弄这些“贱业”,偏要用这双本该抚琴作画的手,去触碰最真实的人间烟火。

竹匾里的蚕蚁还在不知疲倦地啃食着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时光流淌的声音。林苏的目光温柔而坚定,她知道,这小小的蚕室,只是一个起点。她要在这里验证理论,积累经验,要让云舒、星辞,甚至更多人明白,万物皆有其用,人人皆有可为。她要一点点地,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沉闷的时代,凿开一丝微光,让那光,能照进那些被遗忘的角落,照在那些挣扎的人们身上。

风从院墙外吹进来,带着桑叶的清香,吹动了林苏额前的碎发。她拿起一片切好的桑叶,轻轻撒进竹匾里,看着蚕蚁们一拥而上,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笃定。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就从这几条蚕开始,从这小小的蚕室开始。

天光透过后院的梧桐叶,筛下满地细碎的金斑,空气里浮动着桑叶的清新与阳光的暖香。墨兰陪着梁夫人款步而来,裙裾扫过青石路面,带出轻微的窸窣声。原是梁夫人念着曦曦近日在院里“摆弄新鲜玩意儿”,便想顺道过来瞧瞧,谁知刚转过月洞门,两人便齐齐顿住脚步,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后院中央,那片收拾出来的空地上,她们金尊玉贵的四姑娘梁玉潇,正蹲在竹匾前。她穿了件月白色的细布襦裙,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裙摆被随意掖在腰间,露出两截白皙纤细的小腿,裤脚沾了点泥土。挽起的衣袖下,嫩藕似的手臂上沾着几片翠绿的桑叶碎末,指尖还挂着些许暗绿色的桑叶汁液,甚至有几粒黑乎乎的蚕沙沾在指缝间。她浑然不觉,正专注地用竹筷夹起切得细细的桑叶丝,均匀地撒进竹匾里,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光洁的脸颊滑落,濡湿了鬓边的碎发,却顾不上擦拭。

云舒和星辞站在一旁,手里各捧着一个盛桑叶的陶盆,脸上也带着薄红,额角同样挂着汗,显然是跟着忙活了许久。竹匾里的蚕宝宝已经长到手指粗细,白白胖胖的,正蠕动着身躯啃食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这声音在往日里清雅宁静的潇湘阁后院,显得格外突兀。

墨兰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惊又怒,一股火气瞬间窜上头顶。她自幼被教导“女子无才便是德”,更被灌输“身份体统大于天”,在她的认知里,闺阁小姐就该琴棋书画、刺绣女红,言行举止皆要合乎规矩,怎可做这等农户才会干的粗鄙营生?这若是传出去,永昌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搁?她的女儿,将来还要议亲的,这般模样,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曦曦!”墨兰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遏制的急切与斥责,几步就冲到林苏面前,伸手便想夺她手里的竹筷,“你这是在做什么?!成何体统!快给我放下!”

她转头看向梁夫人,脸上满是慌乱与歉意,急忙解释:“母亲,您别见怪,这孩子就是一时胡闹,许是在院里待闷了想寻个新鲜,我回头定好好教训她!女儿家的本分是琴棋书画、女红中馈,将来要执掌中馈、相夫教子的,她……她怎可做这等粗鄙之事!传出去,人家要笑话我们侯府没有规矩的!”

梁夫人站在原地,眉头也紧紧蹙起,眼中满是诧异与不赞同。她出身名门,一辈子恪守礼教,见过的大家闺秀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人像曦曦这样,把养蚕这种“贱业”当成正经事来做。但她终究是经历过风浪的长辈,比墨兰沉得住气,看着林苏,只当是孩子好奇心重,一时兴起。她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几分长辈的宽容,却也难掩一丝不以为然的轻描淡写:“罢了,墨兰,孩子还小,好奇心重,玩玩也就罢了。”

说罢,她看向林苏,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只是曦曦,这养蚕终究不是大家小姐该长久摆弄的东西,污秽且辛苦,玩过这几日便收了吧。琴棋书画、女红才是你该用心的正业,莫要耽误了功课,失了身份。”

林苏闻言,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没有立刻放下竹筷,也没有丝毫惶恐不安。她先是轻轻将竹筷放在一旁的案板上,然后站起身,理了理掖在腰间的裙摆,对着梁夫人和墨兰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动作从容不迫,丝毫不见慌乱。

她抬起脸,那双清澈如溪涧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也没有半分叛逆,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与坚定,像是一潭深水,不起波澜,却藏着千钧之力。

“祖母,母亲,”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异常的沉稳,条理清晰得不像个孩子,“曦曦觉得,这养蚕之事,比琴棋书画,更有意思,也更有意义。”

“什么?”墨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女儿不仅不认错,反而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林苏却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目光缓缓扫过竹匾中那些白白胖胖、正在努力啃食桑叶的蚕宝宝,眼神温柔而认真:“弹琴弈棋,能陶冶性情;读书作画,能知晓古今道理。这些都是极好的,曦曦也会好好学。可曦曦总想知道,我们身上穿的绫罗绸缎,桌上摆的精美瓷器,平日里吃的米面粮油,都是从何而来?它们并非天生地长,也不是凭空出现的。”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竹匾:“就像这绸缎,便是由这小小的蚕儿,一口一口吃着桑叶,耗尽自己短暂的生命,吐丝结茧,再由无数织女日夜缫丝、织布,染匠精心染色,方能成匹,最终穿在我们身上。这其中的每一道工序,都凝结着无数人的汗水与智慧,饱含着他们的辛劳。”

这番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梁夫人和墨兰都怔住了。她们穿了一辈子绫罗绸缎,戴了一辈子珠翠宝石,享用了一辈子锦衣玉食,却从未想过这些东西背后,竟藏着如此多的辛劳。在她们看来,这些都是身为权贵之家的“理所当然”,是下人们该做的本分,何曾深思过“来处”二字?

林苏向前迈了一小步,眼神愈发明亮,像是有星辰在其中闪烁。她想起了前世熟记于心的那句古训,更想起了那句关于“劳动创造价值”的论述,虽不能明言出处,但其精神内核却早已融入她的骨血:“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读书万卷,若不知民生疾苦,便是空中楼阁。亲手劳作,方知‘创造’二字的重量,方能真正体会何为‘民生多艰’。。”

她的目光澄澈而坚定,直直看向梁夫人和墨兰,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了那句在这个时代堪称石破天惊的话:

“劳动,从来不是粗鄙之事。恰恰相反,自食其力,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为这世间增添一分有用之物,才是这世间最踏实、也最值得尊敬的事情。”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蚕室虽小,却能让曦曦看到书本之外的真实世界——看到财富的源头,看到食物的由来,更看到‘人’的力量。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那些默默劳作的工匠,那些养蚕缫丝的织女,用他们的双手,撑起了这世间的繁华,养活了无数人。他们的劳动,值得被尊重,值得被铭记。”

“曦曦不觉得这有失身份。”她微微扬起小脸,眼神里满是纯粹的信念,“相反,我觉得,懂得尊重劳动,知晓生产之不易,明白每一份所得都来之不易,将来若真能执掌中馈,才能真正做到知人善任,体恤下情,不会因一时意气而苛待下人,也不会因无知而做出错误的决断。这难道不比只知吟诗作对、无病呻吟,更有意义吗?难道不比那些空有身份、却手无缚鸡之力、不知人间疾苦的闺阁小姐,更能担起责任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像是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响。

后院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风吹过旁边的桑树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也在为她的话语应和;竹匾里的蚕宝宝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啃食桑叶,那细微的声音,此刻竟显得格外有力量。

墨兰彻底呆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那些关于“身份”、“体统”、“粗鄙”的斥责,那些她从小到大信奉的礼教规矩,在女儿这番关于“价值”、“创造”、“尊重”与“责任”的道理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空洞可笑。她看着女儿那张被汗水浸润、却熠熠生辉的小脸,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儿。

梁夫人更是心中巨震,如遭雷击。她活了大半辈子,听惯了“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训导,也笃信“女子无才便是德”,从未有人,尤其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女娃,敢如此直白地挑战这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更敢将“劳动”提到如此高度,说得如此正气凛然,又无可辩驳。

她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看着那双毫无杂质、只有纯粹信念的眼睛,看着她额角的汗珠、指尖的蚕沙,还有那份超越年龄的从容与坚定,真正意识到,仿间女娲的手下仙女的下凡的传说是真的,或许下凡的仙女真的与她们所有人都不同。她的心思,她的眼界,她所信奉的道理,都远远超出了闺阁的围墙,超出了她们的认知。

梁夫人沉默了许久,久到墨兰都忍不住有些忐忑,久到林苏的额角又渗出了新的汗珠。最终,她深深地看了林苏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震惊,有不解,有审视,但深处,还藏着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触动与赞赏。

她没有再斥责,也没有明确表示赞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你这孩子……心思倒是重,也……倒是有几分道理。”

说罢,她竟转身对着墨兰道:“既然孩子喜欢,便让她玩玩吧,注意干净便是。”言罢,便带着身后的嬷嬷,缓缓转身离开了后院,算是默许了这“玩玩”可以继续。

墨兰看着婆婆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一脸坦然、已经重新蹲下身去侍弄蚕宝宝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调味瓶,酸、甜、苦、辣、咸,一时涌上心头。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女儿正在走向一条她完全陌生、也无法掌控的道路。这条路,打破了她所认知的一切规矩与束缚,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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