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结盯着利亚怀里的婴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凭啥利亚能生，自己就不能？
那股妒火窜得老高，饭咽不下，觉睡不着，满脑子都认定是利亚挡了自己的运。
清晨的巷弄还浸着露水，拉结揣着半月积攒的铜板，绕开行人，偷偷摸向哈兰巫医的破草屋。
巫医蹲在门槛上，烟袋锅子冒着火星，脸藏在烟雾里眯眼打量她：“求子？这药贵得很，吃了保准怀，可别对外说。”
拉结咬着牙点头，将铜板重重拍在桌上，接过那个散发着焦土味的黑布包。
阿扎尔早瞧见她的行踪，心里犯嘀咕：那巫医前阵子还骗了张三家的钱，哪懂什么求子？
他飞奔回屋，从木盒里掏出祖传的星砂瓶——星砂金光为吉，红光则遇邪祟。
指尖轻转，瓶内星砂“唰”地全红，还“嗡嗡”震得手麻。
不好！那药根本不是求子的，是要命的诅咒！
阿扎尔掀开布帘就冲，泥坑溅了他一裤腿，鞋底子快磨掉也顾不上，只想着赶在拉结吃药前拦住她。
雅各家的井边最是热闹，七八个街坊围着，有拎水桶的，有抱菜篮子的。
拉结站在井沿，黑布包已拆开，指尖捏着黑粉末，正准备往嘴里送。
“别吃！”阿扎尔喘得肺都要炸开，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这是诅咒！吃了要出事！”
拉结的手被攥得生疼，黑粉末簌簌掉落，她瞬间炸了：“你疯了？我要娃都快想疯了！你懂个屁！”
利亚本在打水，水桶搁在井边洒了一地水，赶紧凑过来：“拉结，你咋信巫医的话？阿扎尔那瓶子是神物，他说诅咒肯定没错！”
这话像根刺扎进拉结心里，她脸“唰”地绿了，指着利亚的鼻子骂：“你少装好人！要不是你先占了雅各，我能这么倒霉？”
利亚将水桶往地上一墩，“咚”的一声：“我生娃是福气，你自己没这命，怪得着谁？”
姐妹俩吵得面红耳赤，嗓门越来越大，旁边的大婶赶紧往后退，生怕被溅到唾沫。
“吵啥呢？”隔壁王大叔抱着孙子凑过来，踮脚往里瞅。
“还不是为了生娃，阿扎尔说那药是诅咒，拉结不信。”雇工老李擦着汗解释。
大伙儿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热闹得跟赶集似的，没人真上前劝架。
阿扎尔在中间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喊：“别吵了！这药真不能吃啊！”
可拉结和利亚哪听得见？拉结伸手推利亚，利亚反手就搡了她一把。
“砰”的一声，拉结没站稳，差点摔进井里，幸好阿扎尔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混乱中，阿扎尔手里的星砂瓶没拿稳，“哗啦”掉在地上滚了两圈，瓶塞“噗”地弹开。
一道金光“唰”地射出，直愣愣照进井里，连地上的泥点都被照得发亮。
井水瞬间不平静了，“咕噜咕噜”冒起大泡泡，泛着淡金光，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底下钻出来。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刚才还交头接耳的，这会儿全闭了嘴，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王大叔怀里的孙子忘了哭，小手扒着爷爷的肩膀，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馒头。
水面上慢慢浮起一道影子，刚开始模糊得像蒙了层雾，过了会儿竟越来越清晰——是雅各家的族谱。
族谱像画在水上，一行行人影整整齐齐，最上头“雅各”两个字隐约可见。
里头有个穿华丽衣裳的人，头戴金王冠，手握玉权杖，挺胸抬头；可再往下，有个缩着脖子的人，穿得灰扑扑，眼神躲躲闪闪，怀里好像还揣着小刀。
拉结和利亚也不吵了，傻愣愣地盯着幻影，嘴巴半天没合上。
“这是雅各家的后代？还有戴王冠的？”有人小声嘀咕，声音发颤。
“那缩脖子的看着就不是好人，莫不是上天的预兆？”老李搓着手说。
雅各本来在田里锄草，老远听见井边的吵闹声，扛着锄头就往这边跑，裤腿还沾着泥。
他扒开人群挤进去，一瞧见井里的族谱，锄头“哐当”掉在地上，眼睛里又惊又疑，手指都开始哆嗦。
他往前走两步，盯着那戴王冠的人影，嘴唇动了动——咋也没想到，自己后代里会有王者。
阿扎尔蹲下去捡起星砂瓶，赶紧塞好瓶塞，心里却七上八下。
这瓶子咋能照出族谱？摸了摸瓶身还发烫，这里头藏着啥门道？为啥偏偏今天显出来？
拉结缓过神，又把火撒到利亚身上：“都怪你！要不是你跟我吵，能让这邪门玩意儿显出来？”
利亚双手叉腰，嗓门震得人耳朵疼：“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非要吃那诅咒药，阿扎尔能来拦你？”
拉结气得浑身发抖，捡起黑布包就往利亚身上扔。
利亚赶紧躲，布包砸在井壁上，黑粉末“噗”地散开，呛得旁人直咳嗽。
阿扎尔赶紧把星砂瓶揣进怀里按紧，嗓子都喊哑了：“别打了！再打要出大事了！”
掏出瓶子一看，星砂一半红一半金，心里更慌了。
雅各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头疼得快炸开，捡起锄头往石头上“咚”地敲：“都给我停下！”
声音震得人一哆嗦，可拉结和利亚还在互相瞪眼，小声骂着。
雅各气得胡子翘起来：“族谱显出来肯定有说法！咱们得弄明白，不是在这儿吵架的！”
可俩姐妹哪听得进去？拉结扭头就走，利亚拎起水桶，狠狠瞪了她的背影一眼，也跟着走了。
围观的人慢慢散了，王大叔抱着孙子回头瞅水井：“这事儿邪乎，往后得离远点。”
老李拍了拍阿扎尔的肩膀：“你看好那瓶子，雅各家以后怕是不太平了。”
井边安静下来，只剩水桶倒在地上，水流进井里，搅得族谱幻影慢慢淡去。
阿扎尔蹲在井沿边，摸着怀里发烫的星砂瓶。
他心里清楚，这事儿远远没结束。
那王者、叛徒，还有没吃成的诅咒药，往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们。
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云，风一吹，心里更沉了——雅各家，怕是要因为这口井，掀起更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