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现代造纸术，自制符纸的成功，就如同给濒死的符箓坊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后院那间简陋的“造纸作坊”开始日夜不停地运转。
陈小凡负责前期粗重的捶打工作，赵德柱在亲眼目睹符纸的成功后，态度大为转变，虽然依旧念叨，手上却勤快了许多，负责浸泡和软化纤维。
柳芸则专注于最核心的注灵与成纸环节。
虽然效率不高，产量也有限，但是至少，现在让符箓坊的心脏重新跳了起来，不再受制于人。
陆衍没有满足于此。
他拿起第一批成功造出的、品质尚可的符纸，仔细核算着成本。
青纹草和树皮，近乎是零成本，只有采集时动用了人力。
主要的消耗在于维持温水槽和微型聚灵阵的那几块劣质灵石碎片，以及三人投入的时间成本。
“如果将这些人力成本折算进去……”陆衍在心中飞快计算，“我们自制符纸的成本，不到市售青纹草纸的三成！”
一个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第二天，青云符箓坊的摊位再次摆出。
这一次，摊位上立起了一块崭新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
“清风符，一灵石，五张！”
这个价格，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在整个坊市的低阶修士群体中炸开了锅！
一灵石五张？这几乎是赔本赚吆喝！就连百宝符箓堂降价到三张一灵石，也已经是贴着成本线，而青云符箓坊的价格，直接击穿了所有人的认知底线！
“真的假的？一灵石五张？”
“不会是骗人的吧？这比买空白符纸自己画都便宜了！”
“快去看看！”
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青云符箓坊的摊位。
陈小凡和柳芸早已做好准备，虽然内心同样为这个价格感到震惊，但出于对陆衍的信任，他们努力维持着镇定，手脚麻利地收灵石，递符箓。
“诸位道友，稍安勿躁！”
陈小凡按照陆衍的吩咐，大声喊道，“为保障每位道友都能买到，今日清风符，每人限购五张！先到先得！”
限购！这更是加剧了抢购的热潮。
人们生怕落后一步，就买不到这天上掉馅饼般的便宜货。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传到了百宝符箓堂。
钱富贵正在拨弄算盘，计算着这几日降价带来的亏损，盘算着青云符箓坊还能撑多久。
伙计连滚爬爬地冲进来，结结巴巴地报告了那个恐怖的价格。
什么？“一…一…一灵石五张？！”
钱富贵手里的算盘“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算盘珠子散落一地。
他猛地站起身，肥胖的身体因为震惊和愤怒而剧烈颤抖，“他……他们是疯了不成？！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他们的符纸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他冲到店门口，看着对面那人头攒动、水泄不通的景象，再回头看看自己店内骤然冷清下来的场面，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对方这个价格，已经不是竞争，而是屠杀！是毫不留情的价格屠夫！
“跟！给我跟！”钱富贵眼睛血红，嘶声吼道，“我们也卖一灵石五张！不！卖六张！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家底可以赔！”
百宝符箓堂挂出了更低的价格牌。
然而，效果却微乎其微。
大部分修士已经被青云符箓坊摊位前的火爆和“限购”策略吸引了过去。
更重要的是，青云符箓坊那边，除了低到令人发指的清风符，依旧保持着“套餐”选项，以及那枚作为镇摊之宝的“金光盾符”！这种高低搭配，给人一种“这家店底蕴深厚，降价只是回馈顾客”的感觉。
而百宝符箓堂，除了跟风降价，毫无其他亮点。
在消费者心中，已然落了下乘。
更让钱富贵吐血的是，他这边刚咬牙把价格降到一灵石六张，那边青云符箓坊的摊位上，陈小凡就又拿出了一块准备好的木牌，上面写着：
“为庆贺本坊自制符纸成功，特价三日，清风符一灵石五张，每日仅售三百张，售完即止！”
饥饿营销！
明明有着自产原材料的底气，却故意制造稀缺感！
这一下，不仅没有因为百宝堂的再次降价而流失顾客，反而让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修士彻底坐不住了，争先恐后地加入抢购队伍，生怕错过了这“限时特惠”。
钱富贵看着那“自制符纸成功”几个字，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一切。
“自……自制符纸？！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的脸色煞白，踉跄后退，肥硕的身体撞在柜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终于知道对方为何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打价格战了！因为对方的成本，已经低到了一个他无法想象的程度！
这场价格战，从开始，他就注定了失败。他是在用自己的真金白银，去对抗对方几乎零成本的草纸和树皮！
“掌柜的……我们还跟吗？”伙计面如土色地问道。
“跟？跟个屁，我们拿什么跟？！”
钱富贵绝望地咆哮，声音嘶哑，“我们是在赔钱卖！他们……他们简直是在用垃圾换灵石！”
他看着对面热火朝天的景象，再看看自己店内堆积如山、却无人问津的符箓，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恐惧感攫住了他。
他意识到，那个看似年轻的坊主，拥有的不仅仅是些奇淫巧技，更有一种彻底颠覆现有规则、不按常理出牌的恐怖能力。
价格战仅仅持续了半天，百宝符箓堂就撑不住了。
钱富贵脸色灰败地让人摘下了降价牌，恢复了原价。
但经此一役，百宝符箓堂“质次价高”的印象，以及被青云符箓坊在价格上彻底碾压的事实，已深深烙印在众多低阶修士心中。
而青云符箓坊，“价格屠夫”之名不胫而走，同时，“拥有自制符纸能力”、“产品多样”、“有高阶符箓储备”的形象也初步确立。
傍晚，陈小凡和柳芸带着几乎空了的箱子和满袋的灵石回到符箓坊，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兴奋的红光。
“坊主！我们今天几乎把库存的清风符都卖光了！灵石……好多灵石！”陈小凡激动地汇报。
陆衍清点着灵石，脸上并无太多喜色。价格战是惨烈的，虽然他们成本极低，但如此低价销售，利润率也被压到了极限。
这并非长久之计。
“坊主，我们明日还继续这个价格吗？”柳芸问道，她同样清楚这并非可持续的模式。
“不。”
陆衍摇头，“三日特价，说三日就三日。
之后，清风符恢复一灵石四张的价格。”
他看向二人，目光深沉：“价格战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我们的目的，是打垮竞争对手，确立我们的市场地位。现在，目的已经初步达到。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消化战果，稳固客户，并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嘿嘿一笑：“而且，你们不觉得，是时候让钱掌柜，为之前断我们材料的行为，付出一点‘利息’了吗？”
陈小凡和柳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奇与期待。
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坊主，恐怕又有了什么新的算计。
而此刻，百宝符箓堂内，钱富贵看着空荡荡的店铺和堆积的存货，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寒冬，或许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