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青云符箓坊的摊位再次出现在坊市，但形式已悄然改变。
陈小凡不再固守一隅，而是挎着一个特制的木箱，如同游商般在人群中穿梭。
他不再怯懦，虽然吆喝声仍带着少年的青涩，但眼神里已有了昨日历练出的镇定。
他逢人便介绍着“探险套餐”与“清洁套餐”，将几种符箓捆绑销售的概念，笨拙却努力地灌输给过往的修士。
而原本的摊位上，柳芸坐镇。
她面前摆放的符箓数量不多，但正中央，一张线条明显更为复杂、散发着淡淡金芒的符箓，吸引了所有路过修士的目光——下品金光盾符！
尽管柳芸耗费了近乎一夜的心力，也只成了这么一张，且品质勉强达标，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宣告：青云符箓坊，有能力制作更高阶的符箓。
这就像在满是廉价商品的集市里，突然摆出了一件奢侈品，瞬间拔高了整个摊位的格调。
咦？金光盾符？这破落坊子也能出这东西？有识货的修士驻足，面露惊疑。
买套餐划算？我算算……嗯，好像确实比单买便宜些。
有精明的修士开始掐指计算。
流动与固定结合，高端与低端搭配，组合营销与单品展示并行。
陆衍这套组合拳，让青云符箓坊在坊市中显得格外“异类”，也格外引人注目。
百宝符箓堂的钱富贵，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什么？金光盾符？就他们？钱富贵肥硕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随即转化为恼怒，还有那什么狗屁套餐？故弄玄虚！
他能在坊市立足，靠的是多年积累的客源和稳定的低端符箓供应。
陆衍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让他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不得劲。
掌柜的，他们那边买的人又多了起来……伙计小心翼翼地道。
降价！钱富贵咬牙切齿，脸上横肉抖动，他们不是清风符卖两块灵石三张吗？
我们卖一块灵石两张！不，卖三张！我看他们怎么跟！
百宝符箓堂的降价招牌很快挂了出来，而且降得比青云符箓坊更狠，几乎是成本价销售，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用资本碾压，挤垮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来者。
消息传到陈小凡耳中，他顿时慌了神，急忙跑回摊位告诉柳芸。
柳芸清冷的脸上也掠过一丝忧色，刚有起色，就要被价格战拖死吗？
然而，当陈小凡找到在坊内研究符纸的陆衍汇报时，陆衍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哦？他终于忍不住了。
陆衍放下手中粗糙的符纸，脸上甚至露出一丝预料之中的神色，小凡，按我昨天说的做。
把他降价的消息，不经意地告诉那些嫌我们套餐贵的客人。
强调他们只有单一种类，而且，质量……呵呵，你懂的。
陈小凡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坊主这是要借力打力！他立刻领命而去。
于是，坊市里出现了有趣的一幕。当有顾客在陈小凡这里犹豫，觉得套餐还是有点贵时，陈小凡便会好心地提醒：道友，百宝符箓堂那边的清风符今天降价了，只要三张一块灵石，您要不去那边看看？不过听说他们这次的符纸好像是积压的陈货，灵力流逝了不少，至于效果嘛……嘿嘿，这个您要自己斟酌。
这一手祸水东引再加上质量的暗示，效果立竿见影。
贪图绝对便宜的修士自然去了百宝堂，但更多对品质稍有要求的或者被“套餐”和“金光盾符”吸引了注意力的修士，反而更倾向于留在青云符箓坊这边。
毕竟，能制作金光盾符的坊子，其低端符箓的质量，总归更让人放心一些。
百宝符箓堂的人流量确实增加了不少，但多是只买最便宜符箓的散修，利润薄如纸。
而青云符箓坊这边，虽然单量上可能不如对方，但凭借套餐销售和金光盾符带来的光环效应，总体的销售额和利润反而稳中有升。
钱富贵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对方根本没跟着他降价！他的重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别人不疼，自己反倒不断失血。
“混账！”钱富贵气得摔碎了一个茶杯，“他们哪来的底气不跟？”
掌柜的，他们的符箓好像……质量是比咱们的稳定点。
一个伙计颤颤巍巍的小声禀报，生怕惹到掌柜的，“而且他们那个套餐，听起来好像是挺划算的……
“闭嘴！”钱富贵大声怒吼，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他意识到，光靠价格战，似乎奈何不了对方了。
必须想别的办法。
他眯起的他那双小眼睛，忽然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拼价格拼不过他们的套路，那咱就和他们拼资源！我在这坊市经营多年，人脉和渠道岂还不是他们一个破落坊子能可比的！
“去！”他对心腹伙计吩咐道，去给我把市面上能买到的‘青纹草纸’和‘赤尾朱砂’全都买下来！特别是‘青纹草纸’，我看他们没了原材料，还拿什么画符，还拿什么和我竞争！”
釜底抽薪！
钱富贵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要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掐断青云符箓坊的命脉。
他倒要看看，那个姓陆的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当日下午，陈小凡和柳芸几乎同时发现，他们常用的几种低阶制符材料，在坊市几家熟悉的供货商那里，都断货了。
偶尔有货的，价格也比平时飙升了近三成！
“坊主！不好了！”陈小凡气喘吁吁地跑回坊里，脸上满是惊慌，“钱富贵那老贼，他把我们的材料都抢光了！”
柳芸跟在后面，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个消息。
正在尝试用系统积分推演改良符纸方法的陆衍，动作一顿，抬起了头。
眼中，没有惊慌，只有一丝冷冽的寒芒。
“终于，动到根本上了吗？”
他低声自语。
“也好，那就让你瞧瞧，什么叫真正的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