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调查在两条线上艰难地推进。
赵建国那边果然有了发现。他找到了三个近几年从光明未来基金会离职的员工。其中一个出国了，联系不上。另外两个，一个叫李娟，女，三十多岁，现在是家庭主妇；另一个叫王超，男，四十出头，据说离职后自己开了个小公司，但经营状况似乎不太好。
赵建国先去找了李娟。在一个普通居民小区里，李娟显得很谨慎，甚至有些紧张。她承认在基金会工作过，但对陈光宇的评价依旧是很有魅力的领导对下属不错。问及离职原因，她含糊其辞，说是家庭原因想多陪陪孩子。但赵建国注意到，在整个谈话过程中，她的手指一直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也有些闪烁。
不像完全说实话，赵建国回来后对林深说，但也没否认什么，问深了就开始打太极，说太久记不清了。
另一个呢？林深问。
王超？赵建国撇撇嘴，更他妈滑头！约在他公司见的面，一个小破办公室，没几个员工。提起陈光宇，他倒是没像其他人那样歌功颂德，只说陈总能力很强，要求也高。问他为什么离开基金会，他打了个哈哈，说人往高处走嘛，想自己闯闯。但我看他那公司，可不像什么高处。
他有没有表现出对陈光宇的不满？
没有明说，赵建国回忆着，但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酸劲儿？或者说，是种压抑着的不甘心。我试探着问是不是在基金会受了什么委屈，他立刻就把话岔开了，警惕性很高。
线索似乎有，但都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不真切，也抓不住实质。
与此同时，陈诺那边也在跟数据较劲。陈光宇的公开消费记录和行程，确实符合他慈善家的人设——高档餐厅（多是商务宴请或慈善晚宴），机场，酒店，基金会，几点一线。干净得让人无从下手。
但他不死心，开始深挖基金会的账目。光明未来的账目在表面上做得滴水不漏，每一笔捐款来源清晰，每一笔支出都有名目，资助的项目也都有据可查。陈诺熬了两个通宵，用自己写的脚本反复比对和分析海量的数据。
头儿！第三天下午，陈诺顶着一头乱发和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嘶哑。有发现！
林深和赵建国听到后立刻围了过去。
来看这里，陈诺指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中被他高亮标出的几行，基金会每年都有几笔固定支出，名义是特殊项目资助行政备用金，数额不小，但流向非常模糊！收款方是一些名字听起来很正规，但在工商注册信息里要么查无此公司，要么就是注册资本极低、根本没有实际业务能力的空壳公司！
他快速调出几个关联企业的注册信息。看这个晨曦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注册地址是个居民楼的车库，注册资本十万，但它每年从基金会接收的项目资助高达百万！还有这个远航咨询服务社，法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他能提供什么价值几十万的咨询服务？」
资金的流向，像几条隐秘的溪流，从光鲜亮丽的光明未来主干道分出，悄无声息地渗入了一些见不得光的角落。
能追踪到这些钱的最终去向吗？林深问，眼神锐利。
很难，陈诺摇头，这些空壳公司就像中转站，钱进去之后，经过多次复杂的拆分和转账，很快就消失在境外或者更隐蔽的渠道里了。对方很专业，反追踪意识极强。
妈的！果然有问题！赵建国兴奋地一拍大腿，什么狗屁圣人！背地里还不是搞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这他妈是不是洗钱？」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林深保持着冷静，但这些模糊的资金流向，至少证明陈光宇和他完美的基金会，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这可能是动机。
就在此时，林深的手机响了。是秦望舒打来的。
林深，秦望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你最好来一下法医中心。
有发现？
秦望舒顿了顿，在他的背部和大腿内侧，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林深挂掉电话，看向赵建国和陈诺：望舒那边有突破。老赵，你继续深挖王超和李娟，特别是王超，我觉得他手里有东西。陈诺，顺着这些资金流向，能挖多深挖多深。」
他拿起外套，快步向外走去。
铜墙铁壁，似乎终于被他们找到了第一道裂缝。
而裂缝后面，会是他们期待的真相，还是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