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不是清桐，我是tUNG。你是清桐吗？”
“我也不是。”
“那你是谁？”
“我是小云雀。”
“嗯？”
“小云雀不会长成云雀，就像小熊猫不会长成大熊猫。”
“它们是不同的物种？”
“没错。”
“你今年多大了？”
“10岁。”
“我还有三个月满30岁，实在不行，你就喊我阿姨吧。”
“tUNG，你是第几平行宇宙的人？”
“四。”
“我们这里是第六位吗？”
“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你之前，有人来过这里，但她什么都没帮上，就回去了。”
“她，她是耐寒的战士吗？”
“不知道，但你们都长一个样，我分不清的。”
“好吧，不对，你还是没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上一个清桐比你废物点，要靠我来救，她才能在第一天活下来，而且她靠自己找不到我。”
“所以她自称来自第五平行宇宙对吗？”
“不是自称，是她要回去，虫洞定位时显示目标定位是第五平行宇宙。”
“哦，那她自己清楚她是哪个宇宙的吗？”
“她不清楚，是我们帮她找的。”
“嗯，我大概清楚了。”
“跟我来吧。”
tUNG跟在女孩的身后，背光下冻土的灰白色晦暗不清，整片土地渗透着一股阴冷的鬼气，凉风袭来，冻得她连连打颤。可女孩并没有受到影响，而是加快了步伐，黑色裙摆微微飘浮，背影看上去像正在前往祷告的远行僧人。
“我们要去哪？”
女孩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风声翕翕，这里的光线像被吞噬了，越发接近于全黑，就像黑洞的背面，了无生机，阴冷湿寒，像众生的埋骨地。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一个冰碉堡前面，女孩敲了敲冰门，清桐站在她身后，审视着这里的环境。
等了大约两分钟，门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戴了防寒面罩，清桐看不到他的长相，但女孩认出了人，笑着向他问好，那人也回应道“晚上好”，而后女孩拉起清桐的手，迅速进到了碉堡中。
一位穿着灰色风衣，搭配黑色中长裤的女子坐在火炉旁取暖，女孩看见她便松开了清桐的手，向她飞奔而去。
清桐看着女子和余燕别无二致的脸，意识到这就是第六平行宇宙的她，是年仅四十，正值壮年的余燕。
那开门的男子，如果她猜的没错，应该是清桐的父亲，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他姓甚名谁，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之间的缘分不会断。
“这是第二个清桐，来自第四平行宇宙，大家伙欢迎一下呗。”
女孩站在火炉前，拍掌活跃着气氛，试图引起大家的注意。
“你姐都睡了，别打扰他们，明天再介绍吧，你也去睡觉。”
“妈妈！”
“听话，你跑了一天了，明天没力气渡桥怎么办？”
“好吧。”
女孩焉嗒嗒地去洗漱了，留下清桐和夫妻俩面面相觑。
“来者是客，清诩你带她去找个房间，打扫一下，今晚先歇着。”
“好。”
清桐跟着他来到一间狭窄的屋子里，两人合力把这里清理干净，铺好床后，清诩问她是否还需要帮助，清桐摇了摇头。
躺在硬板床上，清桐还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看起来过于阴寒了，而且有许多她不清楚的规则，不知道是否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最重要的是，小云雀到底需要什么帮助呢？
上一个清桐为何无功而返，她又为什么会被召唤过来？
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她也只能先睡了，等天亮再去探讨事情的真相吧。
天亮了。
清桐是被女孩喊醒的，她今天穿着一身浅蓝色连衣裙，头上戴着粉色发卡，看起来很高兴地望着她。
“起来吃饭了，是柳辰姐做的饭哦，特别好吃。”
女孩笑起来脸上有个小小的梨涡，可却只有一边脸颊有，长大后的清桐是一个梨涡都没有了。
清桐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过了，便匆匆整理着装，到卫生间洗漱过后，来到了饭厅。
十五岁的柳辰看上去十分清秀，有一种邻家小妹的亲切感，清桐觉得很新奇，想要摸摸她的头。
“不可以摸姐姐的头哦，你会被烧伤的。”
“啊？”
“嘻嘻。”
女孩露出欣慰的笑容，黑亮的眼眸一眨一眨的，就像在调教什么玩偶一样。
清桐猛地一颤，察觉到白天的女孩跟夜晚完全不同，她浑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像无限流副本的boss，人畜无害的面具下是怨念缠身的恶鬼。
“你怎么了，tUNG，你看起来很害怕。”
“你是谁？”
“我是小云雀。”
“那她是谁？”
清桐指着年少的柳辰，她穿着防寒服，默默吃着烤松饼，没有理会她们的谈话。
“她是渡云师。”
“什么意思？”
“小云雀飞不了那么高，渡云师可以载小云雀一程。”
“你是人类吗？”
“什么是人类？”
清桐沉默了，只觉得遍地生寒，如果可以的话，她想马上回到w星系，同位体的生死与她何干，她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弄清楚穿越的起因和天脑的意图，并不是救世主。
“像我这样的，由血肉之躯筑就的，智慧生物。”
“血肉之躯？那我不是。”
“你是什么？”
“我是小云雀。”
“……，你只会这一句吗？”
“你赶快吃饭，等会没力气渡桥了。”
“渡桥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清桐无奈地笑了笑，走到餐桌前拿起松饼，蘸着牛奶慢吞吞地进食，女孩在旁边看着她，并没有吃东西。
“你不吃吗？”
“我不用吃。”
一个猜想在清桐脑中孕育而生，她开始怀疑女孩是鬼魂了。
余燕和清诩在另一个餐桌上，柳芙月貌似也在，但钱叔没有出现。
“你姑父呢？”
“啊？我没有姑父，我只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姑姑。”
“是两人分开了，还是去世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清桐放弃了和她的交流，转而试图跟柳辰搭讪。
“柳辰？”
“她听不见你说话的，她只能和小云雀说话。”
柳辰没有反应，继续机械化地吃东西，看起来像个程序固化的机器人。
“为什么听不见？”
“因为她是渡云师，妈妈也是，昨晚你说话的时候，她有回应你吗？”
“可是我听得到她说话啊？”
“渡云师说的话所有生物都能听见，但只有渡云师和小云雀才可以和他们交谈，你是没法和他们交流的。”
“那你爸爸和姑姑呢？”
“他也是小云雀，姑姑不是，姑姑是拓荒者。”
“什么是拓荒者？”
“就是捡垃圾的拾荒人。”
“？”
“那昨天那群倒在焦土上的人，都是拓荒者吗？”
“没错。”
“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没有死，他们会在冻土里苏醒。”
“啊？”
“清桐，你带上客人，我们一起去渡桥了。”
余燕的声音再次传来，tUNG看了看她鲜妍年轻的面庞，有些疑惑。
“走吧，我们要上路了。”
女孩牵起她的手，蹦蹦跳跳地向门外走去，清桐只见一片一望无际的红土尽收眼底，碉堡也不再是冰做的，而是坚固的岩石，地面在发烫，可身体却开始发冷。
“别害怕，拉紧我的手。”
女孩稚嫩的声音传进耳膜，清桐竟产生了一丝安心的情绪，“嗯”了一声，跟在了余燕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