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看着手机上那条来自达美乐的官方短信，又看了看虚拟机里那个已经跳转到“感谢参与”页面的简洁网页，感觉自己刚才那份如临大敌的小心谨慎，显得有些多余。
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但不知为何，心底却又升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望。
毕竟，在之前他和苏晓雯的推断下，这张设计精美、推广方式却如此粗糙的传单背后，应该隐藏着什么特殊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对。为此，他还先后找了陈昊兄妹，又是请教又是帮忙，做了这么多铺垫，结果……就这？
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只薅到一张十镑的披萨券。
这感觉，就像是你做足了万全的准备，穿上了最好的装备，磕满了所有的bUFF，以为即将迎来一场惊心动魄的boSS战，结果boSS没出现，只在地上捡到了一个新手村的回血药剂。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是我想多了，”他放松下来，对着身后的两个女孩耸了耸肩，“说不定就是哪个心理学系的学生，为了完成自己的课题，搞的活动。”
“但是达美乐的代金券很不错诶！”身后的苏菲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看到优惠券，眼睛瞬间就亮了，像发现了宝藏，“这家店的夏威夷披萨超好吃的！烤得焦香的菠萝配上金黄的火腿，还有能拉出长长丝的芝士，一口下去，绝了！”
幸亏在场没有意太利人，否则一场关于“菠萝是否应该出现在披萨上”的战争将不可避免。
“是吗？”张铭也来了兴致，他转过身，手肘撑在电脑椅背上。他家是煤省的小城，在那里，最流行的“西餐”还是德克士和华莱士，对于这种国际连锁的披萨店，他还真没什么概念。
“当然啦！”林悦也在一旁笑着附和，她回忆起之前和朋友聚餐的场景，来了兴致，“国内大一些的城市都有的，国际连锁的快餐品牌了，价格不便宜，但用料确实要扎实一些。我记得上次吃的时候还拍过照来着，那个芝士卷边……啧啧，我找给你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掏出手机，低头开始翻找起了相册，兴致勃勃地准备分享美食照片。
就在张铭和林悦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美食话题上时，三人中唯一还面向着电脑屏幕的苏菲，眼角的余光，却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跳动。
她看到，那个本应已经静止的虚拟桌面，屏幕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是老旧电视信号不良时一闪而过的雪花。
紧接着，一个只有发丝般粗细的黑色进度条，在屏幕中央毫无征兆地一闪而过，上面流动着一串由无意义的符号和乱码组成的、如同数字幽灵般的字符。
“嗯？”
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时，屏幕已经恢复了正常，依旧是那个平平无奇的“感谢参与”页面，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难道……是看错了？
苏菲是那种有什么想法都藏不住的性格，她立刻就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正在和林悦讨论“芝士是拔丝的好还是直接吃的好”的张铭。
“那个……张，”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刚才好像……好像看到你的电脑屏幕闪了一下，还跳了个什么黑色的条条出来，很快就不见了。”
“黑色的条条？”
听到这话，张铭和林悦的心，都“咯噔”一下，瞬间警觉了起来。两人脸上的轻松笑意迅速收敛，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电脑。
“在哪儿？什么时候？”林悦立刻放下了手机，她凑到电脑前，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划出一连串流畅的残影，迅速调出系统监视器、检查临时文件、扫描正在运行的进程，最后打开了虚拟机的后台日志。
苏菲努力地回忆着：“就在……就在刚才，林悦你看手机的时候……”
然而，林悦将日志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翻了两遍，甚至连系统底层最细微的进程变动都检查了一遍，却依然一无所获。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没有任何异常的后台执行记录，也没有任何文件被修改过。
“奇怪……”她指着日志的记录，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所有的记录都显示正常。会不会……是显卡驱动的瞬时bug？或者只是屏幕的刷新延迟？”
“可能……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苏菲看着两人那严肃的表情，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可能是我最近没休息好，眼花了。”
“没事没事，”林悦见状，立刻笑着安慰她，但她还是不着痕迹地，将那张传单从桌上拿了起来，仔细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也可能是我的技术还不到家，看不出什么名堂。这样吧，昊哥今天去朋友那儿通宵打游戏了，等他明天回来，我让他用他那些专业的设备，再好好检测一下这个网站。安全第一。”
听到林悦的分析，张铭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是在虚拟机里，就算真有什么小问题，应该也无伤大雅。他便将这个小小的插曲抛之脑后，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晚饭吃什么的伟大问题上。
时间不早了，林悦和苏菲也起身告辞。
张铭将她们送到门口，看着两个女孩的背影一左一右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关上门。今天发生了不少事，他也感觉有些累了，回到屋里，他没有再开游戏，只是躺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便熄灯睡去。
他并不知道，他电脑深处那个一闪而过的数字“幽灵”，将在不久之后，给他带来一个大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