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缓缓地站起身。橡木椅腿与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吱呀”声,仿佛整个会客厅的空气都随之凝滞。
他向前一步,彻底将艾尔雯挡在自己身后。
这个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宽厚的肩膀恰好构成一道坚实的屏障,用自己的身体隔断了卡修斯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艾尔雯下意识地攥紧了易的衣角,指尖传来的粗糙布料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奇迹般安定下来,淡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感激,有担忧,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随后,易抬起头,平静地迎向卡修斯那双充满欲望与傲慢的眼睛。
“殿下,我想你弄错了两件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站在角落的侍女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壁炉里燃烧的火焰都似乎减弱了跳动的幅度。
“第一,艾尔雯是我的战友,是曾与我在北境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伙伴。”
易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卡修斯那双闪烁着贪婪的眼睛,
“她不是可以用来交易的货物。”
“第二,我的前程,不需要用出卖伙伴来换取。别说一个爵位——那怕是更重要的,我也不会拿来交换,比如说‘生命’!”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每个音节都像是淬了冰的钢针。
易在说到“生命”两个字的时候,是咬着牙加重语气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如同拉满的弓弦。
并且易的眼里含着是杀意,那不是普通的愤怒,而是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杀意。
这个杀意,他用自己的精神力加强了那么一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寒冰,能够让卡修斯明确的感知到。
同时,他在卡修斯的身上,利用刚刚说话的瞬间设置了空间频率标记,那是一种只有他能感知的空间波动,就像在猎物身上留下的无形烙印。
易说完,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标准的送客手势。
“所以,你的‘好意’,我无法接受。现在,请你离开这里——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拒绝!这是赤裸裸、毫不留情的拒绝!
卡修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精致的面具碎裂开来。
他狭长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瞳孔先是因恐惧而收缩成针尖大小,随即又因暴怒而扩张。
卡修斯能清晰地感觉到易身上散发出的杀意,那是一种混杂着铁锈与寒冰气息的致命威胁,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但王室血脉中流淌的傲慢不允许他退缩,汹涌的怒意如同火山喷发般在他眼中汇聚,将那丝恐惧焚烧殆尽。
在王都,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如此直接、如此强硬地拒绝他的要求——更何况,还是在他的妹妹瑟琳娜公主、在金雀花商会的执事伊薇特面前!这不仅仅是拒绝,更是对他王子尊严的公开践踏!他能感觉到周围侍女投来的异样目光,那些视线像细小的针,刺得他皮肤发烫。
“你……你说什么?”卡修斯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低沉而危险,仿佛毒蛇在发动攻击前的嘶鸣,
“易·德文希尔,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卡修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玻璃碎裂,“你是在拒绝本王?为了一个卑贱的精灵杂种?”
他刻意加重了“杂种”二字,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刺伤对方,同时也是在给自己壮胆。
他猛地踏前一步,价值连城的丝绸披风带起一阵香风,几乎要与易脸贴着脸。
他比易高出半个头,刻意挺直脊背以彰显身高优势,胸前的家族纹章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试图用王族的威势将这个北境来的“乡巴佬”压垮。
然而,他失望地发现,易的眼神平静无波。
那深邃的黑色眼眸像两口沉寂的古井,倒映出他自己狰狞的面孔,却没有他预想中的恐惧、愤怒或妥协,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北境万年冻土般的坚定。
易甚至微微歪了歪头,那神情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抗都更能激怒卡修斯。
这种“无视”,比直接的反抗更能激怒卡修斯。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那是即将暴怒的征兆。
与此同时,被如此公然羞辱的艾尔雯,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
她向前半步,越过易的肩头,淡绿色的眼眸中仿佛有风暴在凝聚。
手中的精灵法杖顶端镶嵌的生命宝石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翠绿色光芒,杖身雕刻的古老符文如同活过来般流转着光晕!一股狂暴而充满生命力的魔法能量急速汇聚,周围的空气都因这股力量而发出低沉的嗡鸣——地毯上的金线刺绣仿佛受到感召般微微抬起,几株盆栽植物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那是精灵魔法中极具攻击性的“自然之怒”的前兆,只要再往前一步,无数带着倒刺的藤蔓就会从地面破土而出,将卡修斯牢牢缠绕!
“放肆!”卡修斯身后,那名深灰镶金纹法袍的老者突然抬手。
他的蛇首法杖顶端红宝石骤亮,暗金色符文在护盾表面流转,形成一道扭曲光线的暗影屏障。
“精灵公主,对殿下不敬便是与皇室为敌。老夫马库斯·冯·赫尔佐格,皇家首席暗影法师,劝你收回魔法,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
两股属性截然相反却同样强大的魔力在空中无声地碰撞、湮灭,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暗紫色的暗影护盾上泛起涟漪,翠绿色的藤蔓在护盾外寸寸断裂,汁液飞溅如同绿色血液。魔法能量的余波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震颤,悬挂在墙上的油画簌簌作响,画框边缘甚至落下细小的灰尘。
老者的兜帽下传出沙哑笑声:“精灵魔法虽强,暗影却能吞噬一切生机。”
他枯瘦的手指在法杖上轻弹,护盾表面符文流转加速,“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让元老院那群老东西看看德文希尔家族的‘狂妄’,让他们知道谁才该拥有爵位继承权,岂不更好?”
“都给我住手!”瑟琳娜的怒喝像炸雷一样打断了对峙。
她快步从王座般的座椅上起身,丝绸长裙曳地发出“沙沙”声响。
她先瞪了艾尔雯一眼,语气冲却藏着护短:“艾尔雯,收法杖!在我这儿动武像什么样子?真当皇家卫队是摆设?别给那帮老家伙抓把柄!”
她比谁都清楚,在王都这地方,“先动手”就是授人以柄,哪怕卡修斯再混蛋,艾尔雯真动了手,乌尔里希男爵那群人只会借机将易彻底踢出爵位候选名单。
接着她转向卡修斯,声音里满是姐姐对弟弟的嫌恶:“卡修斯你闹够了没有!私闯我的玫瑰宫还敢撒野?当帝国贵族的伙伴是你能随便侮辱的?父皇就是这么教你当王子的?给易和艾尔雯道歉,然后滚回你的东宫去!”
卡修斯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像几条愤怒的小蛇。
他完全无视了姐姐的命令,也没有理会马库斯的劝阻,阴鸷怨毒的目光死死钉在易的脸上。
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匕首,恨不得在对方身上剜出几个血洞。
他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充满恶意的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会客厅里回荡,让壁炉里的火焰都仿佛摇曳了一下。
“呵……呵呵……好,很好。”
卡修斯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如同毒液滴落在寒冰上,
“易·德文希尔,我记住你了。”
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家族戒指深深嵌入掌心,“你以为有妹妹护着,你就能在王都站稳脚跟?你会为你今天的无知和狂妄,付出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艾尔雯,贪婪与不甘如同实质般笼罩着她。
那眼神让艾尔雯想起北境雪原上盯着猎物的冰原狼,她下意识地握紧法杖,指节泛白:“还有你,精灵公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下次再见面时,我会让你知道,反抗本王的下场——你的翅膀会成为我书房最精美的装饰品。”
最后,他再次看向易,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你的爵位考核……哼,希望你能有命活着走到元老院的大殿前。”
他向前微倾身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我会让你体验比北境亡灵天灾更恐怖的绝望。我们……走着瞧。”
面对这赤裸裸的死亡威胁,易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畏惧,反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却清晰可闻的嗤笑。
那笑声短促而尖锐,像冰锥划破丝绸,充满了极致的不屑与嘲弄。
这声嗤笑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卡修斯心中积压的所有怒火。
“嗤——”
这一声嗤笑,彻底烧断了卡修斯最后的理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骨节泛白。
右手甚至已经按在了腰间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剑柄上,只要再用力一寸,就能抽出那把由皇家铸剑师打造的魔法长剑。
老者见状,法杖轻叩地面,暗影能量如潮水般将卡修斯护在身后,低沉劝道:“殿下,皇家卫队已在门外,此时动手得不偿失。乌尔里希男爵还在等您的消息。”
卡修斯死死地盯着易,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最终,他猛地一挥镶嵌着宝石的华丽披风,带着兜帽老者化作一道残影,转身大步离去。
沉重的皮靴声在走廊里回荡,如同战鼓般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久久不散。经过门口时,他还狠狠踹了一下名贵的橡木大门,发出“砰”的巨响,以此宣泄无处安放的怒火。
会客厅内,气氛依旧凝重得令人窒息。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魔法对峙的余波,暗紫色的暗影能量与翠绿色的生命魔力如同油与水般格格不入,在壁炉火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卡修斯留下的浓烈恶意像一层黏腻的薄膜,覆盖在金线刺绣的地毯上,连呼吸都带着甜腥的铁锈味。
角落里的青铜烛台轻轻晃动,烛火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卡修斯离去时怨毒的眼神仍在暗中窥伺。
瑟琳娜揉着眉心,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皇室身份的鸽血红宝石戒指硌得她指节生疼。
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你啊,还是这么犟。”
她看着易,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星光,“他毕竟是父皇疼爱的二王子。把他得罪死了,不仅父皇那里不好交代,阿尔伯特公爵那群人也会借机煽风点火,后面的麻烦少不了。”
易转过身,面向瑟琳娜,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那双黑色的眼眸深处,某种东西已经彻底沉淀下来,变得坚如磐石,冷如寒铁。
“殿下,”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人生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底线,是不能触碰的——哪怕对方是王子,是皇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依旧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艾尔雯,继续说道:“若连身边并肩作战、托付生死的伙伴都无法守护,纵使得了爵位,获了封赏,又有何意义?”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瑟琳娜脸上,眼神锐利如出鞘的长剑:“而且,殿下认为,一味地退让、隐忍,就能换来和平与安全吗?”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清醒的冷冽,“不,那只会让卡修斯这样的人觉得我软弱可欺,进而变本加厉。”
易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决定命运的沉重感:“那便不如让他,让这王都所有藏在暗处窥伺的人都知道,北境来的,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羔羊。”
“而是浑身尖刺、睚眦必报的——荆棘狼。”
话音落下,会客厅内一片寂静。
瑟琳娜公主看着易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知道所有的劝说都已无用——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来自边陲北境,却有着比许多王都贵族更坚定的脊梁。
伊薇特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想到了商会仓库里囤积的防御卷轴,或许该提前给易准备一些,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可——在这波诡云谲的王都,只有这样的“锋芒”,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艾尔雯看着易坚定的背影,心中的屈辱与怒火渐渐被一股暖流取代,那是被守护的安心,也是对伙伴的信任,她悄悄将一片散发着治愈气息的银叶草塞进易的口袋。
莉娜则握紧了法杖,杖顶的水晶球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易知道,与瑟琳娜公主的商谈已无法继续下去。
他躬身一礼:“殿下,今日多谢您的坦诚相告。府上既有不便,我等先行告退,日后再登门拜访。”
瑟琳娜公主叹了口气,知道挽留无益,点了点头:“一切小心。伊薇特,替我送送德文希尔领主。”
易不再多言,转身,带着艾尔雯和莉娜,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走出了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凶险的战场的小会客厅。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易知道,踏出这道门,他在王都的道路,将再无转圜余地。
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离开瑟琳娜公主府邸时,午后的阳光已有些西斜,将皇家大道两侧的建筑影子拉得很长。
易一行人登上马车,车厢内壁铺着柔软的天鹅绒,却无法隔绝外界的喧嚣。
车厢内的气氛依旧带着几分凝重——卡修斯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剑刃反射的寒光时刻刺痛着每个人的神经,让他们无法真正放松。
伊薇特坐在对面,指尖转着袖口的银扣,那是金雀花商会的标志。
忽然笑了:“刚才做得漂亮,易。”
她语气轻松却认真,她从手袋里取出一小袋坚果,剥开一颗抛进嘴里,“不过卡修斯那小心眼肯定记仇,他的报复手段多得很——往你酒里掺料的侍女,半夜溜进房间的刺客,甚至考核时‘意外’断裂的武器,咱们得更当心了。”
易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车窗缝隙外不断倒退的街景上:“我明白。他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爵位考核、日常出行,甚至我们居住的金雀花庄园,都可能成为他下手的目标。”
他顿了顿,转向艾尔雯和莉娜,眼神变得锐利,“你们两人也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艾尔雯——”他想起卡修斯看艾尔雯的眼神,像毒蛇盯着猎物,“卡修斯对你的觊觎不是一时兴起,很可能会用精灵族在帝国的处境来逼迫你屈服,或者干脆用强。”
艾尔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握紧了手中的法杖,杖身的藤蔓纹路亮起微光:“我不会让他得逞的。若是他敢再来纠缠,我不介意让他尝尝精灵魔法的厉害——让他明白,精灵的弓箭不仅能射穿盔甲,魔法也能冻结灵魂。”
莉娜也附和道:“领主大人放心,我会时刻留意周围的魔法波动。”
她拍了拍腰间的魔法袋,里面装着她精心准备的探测水晶,“只要有法师靠近,我能第一时间察觉——马库斯虽然厉害,但他的暗影魔法有股腐肉味,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我也有几道保命的防御法术,比如‘星界屏障’,就算是大魔导师也别想轻易突破,不会让他轻易得手。”
马车继续前行,穿过繁华的商业区。
街道上行人往来如梭,穿着丝绸长袍的商人与扛着麻袋的脚夫擦肩而过,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刚出炉的蜂蜜面包!”
“新鲜的魔法水晶,能增幅百分之十的火系魔法!”贵族马车的“辘辘”声、铁匠铺的打铁声、孩童追逐打闹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王都特有的喧嚣。
但这份喧嚣,却无法驱散易心中的警惕——他注意到街角两个穿着灰色斗篷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们的马车,其中一人的手始终插在怀里,那里很可能藏着武器。
他很清楚,越是繁华的表象下,越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就像北境冰原下的暗流,看似平静,实则能瞬间吞噬整支商队。
“对了,易。”伊薇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携带的皮质手袋中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羊皮纸。
羊皮纸边缘有些磨损,显然是经常被翻阅的缘故,上面还沾着一点咖啡渍。
她将羊皮纸递给易,指尖带着淡淡的墨水香:“这是金雀花商会收集到的关于爵位考核的详细流程。您之前在北境,可能对王都的考核规则不太熟悉,这份资料是我让情报部门的老伙计熬夜整理的,或许能帮上忙。”
易接过羊皮纸,展开细看。
羊皮纸质地粗糙,边缘用红蜡封口,上面的字迹是用特制的银墨水书写的,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上面详细记录了爵位考核的三个主要环节:首先是“政务答辩”,由元老院议员提问,考察领主对领地治理、帝国律法的掌握程度,据说去年有个候选者因为答错了《帝国税收法典》第三十七条而被直接淘汰;其次是“武技大比”,在皇家校场进行,需与其他候选者切磋,展示武力,校场中央的石碑上还刻着历届冠军的名字;最后是“魔法秘境探险”,进入皇家法师塔掌控的秘境,获取指定的魔法物品,考验应变与魔法能力,秘境入口处常年有两位魔导师看守。
“每个环节都可能被动手脚。”
伊薇特在一旁补充道,她压低声音,几乎贴到易的耳边,“政务答辩时,阿尔伯特公爵的盟友——就是那个酒糟鼻的财务大臣,最喜欢问关于‘贵族义务’的刁钻问题,故意刁难寒门出身的候选者;武技大比的对手,说不定会被乌尔里希男爵暗中调换,换成实力远超您的战士,去年就有个骑士被‘意外’打断了腿;至于魔法秘境……”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那里本就充满未知,若是有人提前在秘境中设置陷阱,比如篡改传送阵坐标,或者唤醒沉睡的魔法傀儡,更是防不胜防。”
易将羊皮纸仔细折好,收入怀中贴近心口的位置。
“多谢。这些信息很重要,我会提前做好准备。”
他忽然想起瑟琳娜提到的皇家法师塔首席奥罗拉尼斯大师,问道,“伊薇特,你了解奥罗拉尼斯大师吗?瑟琳娜殿下说,他是世上仅存的几位大魔导师之一。”
伊薇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沉吟道:“奥罗拉尼斯大师……他确实是帝国魔法界的传奇人物。”
她从手袋里取出一本封面泛黄的《帝国魔法史》,翻到某一页,上面有幅素描画像,画中老者眼神锐利如鹰,
“据说他活了近两百年,见证过近十任皇帝的更迭,年轻时还参与过对抗亡灵天灾的战争。他对古代魔法、元素位面都有极深的研究,尤其是星象魔法,皇家天文台的星图都是由他亲自校准的。只是他常年闭关,法师塔的大门十年才开一次,很少过问外界事务,想要见到他并不容易。”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不过,每年春季,皇家法师塔会举办一次‘魔法交流会’,邀请各地的魔法师参与,奥罗拉尼斯大师偶尔会出席,点评年轻魔法师的作品。今年的交流会恰好就在下个月,若是您能在交流会上展露出独特的魔法天赋,或许能引起他的注意。”
易心中一动。
若是能得到奥罗拉尼斯大师的认可,不仅能在爵位考核中获得助力,更有可能查清“星穹之引”的秘密。
“我会留意的。”
他沉声说道,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马车行驶了大约半个时辰,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噔”声,像一首单调的催眠曲。
车厢内的天鹅绒坐垫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晃动,将午后的慵懒感揉进空气里。
渐渐远离了繁华的核心区域,周围的建筑从宏伟的贵族府邸变成了相对朴素的商户与民居。
伊薇特撩开车帘,手指被粗粝的帆布边缘磨得有些发红,她眯起眼适应窗外的光线,看了一眼街角那座爬满常春藤的石钟楼,说道:
“前面再过两条街,就是金雀花庄园所在的区域了。”
她指尖轻点车帘上绣着的金雀花图案,“那里有商会的私人卫队巡逻,相对安静,治安也不错,你可以暂时安心居住。”
然而,就在马车即将拐入通往庄园的辅路时,骑在马车左侧的汉克突然勒住缰绳。
他手中的牛皮缰绳被拽得“啪”地一声脆响,枣红色的战马前蹄猛地扬起,发出一声焦躁的嘶鸣,鼻孔喷出两道白气。
汉克身体前倾,右手按在腰间的长剑剑柄上,左手遮阳望向街道深处,高声提醒道:“领主大人!小心!这条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