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韩茹茵终于平复好了心情，缓缓睁开了眼睛。
“吴嬷嬷，春槿，秋玉，你们的担忧我都晓得的，娘的仇还未报，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先倒下了呢？”
“我虽然伤心，但是为了报仇雪恨的那一天，我也会好好保证自己的身体的。”
“我要是先走一步了，岂不是让那些人痛快？我又怎么可能让我娘一直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你们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一定不会以自己的健康性命为代价的，现在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是有些没睡好而已，况且——”
“现在不是还有陈太医替我医治吗？他是舅舅的昔日好友，再怎么说，他也不会害我的性命的，相信有他的医治，我的身体状况只会越来越好。”
韩茹茵嘴上这么说着，面容却不像她说得那样好，眼睛里带着血丝，唇色有些苍白，脸庞上看着有些累有些憔悴，并没有因为说这会儿话的功夫，有什么好转。
配上她说的话——她现在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并没有什么信服力。
春槿和秋玉抿了抿嘴，眼里明显透露着犹疑和不相信，眼底是浓浓的担忧。
“好了，我现在已经好了。”
韩茹茵牵起嘴角轻轻笑了笑，把话题扯开了。
她哪能看不出她们的神色，但她不想让所有人都陷在这种压抑、担忧的氛围中。
尤其是春槿那紧紧皱起的眉头，看起来就像一个操碎了心的小老太太，哪里还有平日的半分秀丽？
她可不愿意她这样。
韩茹茵正了正神色，语气里带上了些认真，“我们现在来说说今日要面对的事情吧。”
“秋玉，你刚刚匆匆进来，是胡嬷嬷来了吗？”
秋玉点了点头，“是，胡嬷嬷来了，说是要给三娘子说管家的事情。”
“胡嬷嬷来得倒是挺早，她说是是来给三娘子说管家的事情的，就怕是来者不善。”
春槿一脸谨慎地说道：“胡嬷嬷跟在三娘子你的身边，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胡嬷嬷的能力自是没有说的，以我在府中观察这么多年的情况来看，要不是有胡嬷嬷的辅助，李嫦凤未必能把内宅管理得这么好。”
“就是——”
吴嬷嬷敛着眉道：“不知道胡嬷嬷到底是敌是友。”
“其实——我一直有个猜测，这胡嬷嬷会不会是老爷的人。”
“老爷的人？”
秋玉发出了些惊讶的声音，有些纳闷道：“她不是老夫人手底下的人教出来的吗？”
“这么多年，她对待多方都一直是一个圆滑的态度，有不少人看中了她，向她抛出橄榄枝，但她都拒绝了，偏偏还让人反驳不了她。”
“但她即使位置坐的再高，她也不过一个奴婢，即使她拒绝的话再漂亮，也难保府里的主子不心生怨恨，去故意责罚打骂她，但偏偏，这么多年，她却是在这管事嬷嬷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也不曾受到了哪个主子的迫害。”
“虽说大家都觉得明面上她是老夫人的人，才会这样，但我觉得这里头不简单……”
吴嬷嬷抿了抿嘴，一脸地讳莫如深。
“我曾经听到过一件事情，但这件事情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说完，她看向韩茹茵，眼底带着些浅浅的歉意、自责。
“三娘子，对不起，虽然我不是有心要隐瞒于你，但我终究是没有告诉你，因为当时的我，听到之时，只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昨日之事发生后，现在回过神来，我才觉得其中有些不一般。”
“嬷嬷，没事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韩茹茵宽慰道，拍了拍吴嬷嬷的肩膀。
“茹茵知道你自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我相信你，也并不怪你。”
她自是知道吴嬷嬷是不会害她的，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那她一定是有什么考量，想在合适的时机告诉她而已。
“你现在说吧。”
“昨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没有细想，只是如今老爷将胡嬷嬷安排到了三娘子身边，今日胡嬷嬷又这般早得过来了，我才觉得有些不一般，将我曾经听到过的那句话联想到了现在的情况。”
“明明多的是让三娘子你学管家之事的方法，也多的是教你学管家之事的人，但偏偏老爷就是不用其他方法，也不派其他人，就要选择忙得脚不沾地、每日还要去禁闭室的胡嬷嬷，所以——”
“我细细想来才觉得奇怪。”
“为什么偏偏一定要选择胡嬷嬷呢？”
“因为——”
“老爷他谁也不信不认，只认准了胡嬷嬷。”
“可是胡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古嬷嬷教出来的人，凭什么值得他这么信任？”
吴嬷嬷慢慢说出自己的推测，“现在想来，我当初听到的那一件事，或许就透露着些许端倪。”
“当时的那句话是我曾经在一次洒扫当中，无意间听见的，就是在府里最远的西角的那处院子里。”
西角的那处院子？
韩茹茵微微敛起眉回忆，这处地方她知道。
从她有记忆起时，这处地方就有了，因为偏僻、荒凉、常年无人住，那里甚至还有闹鬼的传闻出现。
小时候韩茹茵就很疑惑，这么一个没有用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存在于府里？
没想到，现如今它竟然还在。
“当时天色已晚，但我还没有打扫完毕，也就只能一个人硬着头皮继续，希冀于能快点儿干完离开，但是没想到竟让我听到了些声音。”
“起初，我还以为自己真得遇到了鬼呢，心里毛毛的。”吴嬷嬷提起嘴角笑了笑。
“但是——”
下一秒，吴嬷嬷就收起了笑容，瞳孔微微睁大了一些，“等我仔细去分辨那声音的时候，我发现，那竟然是有些像——”
“老夫人和古嬷嬷的！”
“因为老夫人的声音里有些特有的尖意，我从前跟在夫人身边时，没少与老夫人和她身边的古嬷嬷打交道，对她们的声音算得上是非常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