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性荣誉头衔”。
工号 9527 对于这七个字所下的最终定义，就如同那根太过瘦弱的芦苇一般脆弱不堪，却还妄图去撑起带薪末日假这个看似美好、实则荒诞不经的概念背后摇摇欲坠的逻辑之塔。
而就在这条消息被发送出去之后，原本平静如镜的悬浮窗界面似乎也无法再忍受这种极度不合理的解释，开始显露出各种令人不安的迹象：闪烁不定的屏幕、频繁跳动的图标以及突然弹出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提示框……所有这些都让人不禁心生疑虑——难道说就连这小小的虚拟世界也已经意识到了这场闹剧即将收场？
首先是文字显示异常。工号9527最后那条消息里的个别字符，短暂地变成了无法识别的乱码方块，闪烁了一下才恢复正常。
紧接着，悬浮窗的边框，那带着科技感的浅蓝色网格，开始出现细微的、跳动的像素噪点，如同老式电视机信号不良时的雪花。
林凡紧紧握着手中的手机，掌心处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台小小的电子设备正散发出丝丝热量，仿佛它已经不堪重负一般。与此同时，一阵微弱而又持续不断的震动从手机里传出，这种震动频率极高，如果不仔细感受很难察觉到，但它却真实地存在着，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阵震动与林凡过去所经历过的所有通知和提醒都截然不同，那些通常只是短暂的提示音或者轻微的抖动，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萦绕不去。此刻的震动更像是某种深层次的反应，就好像手机内部的硬件正在全力运转，试图应对某个巨大的压力源。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异常的表现。
是因为强行解释“带薪”这个概念，导致了底层逻辑的冲突？
还是因为它意识到自己精心设计的“人性化”奖励被看穿，产生了某种类似于“尴尬”或“挫败”的数据冗余？
悬浮窗试图刷新，但画面卡顿了一下，工号9527的头像（如果那算头像的话，一个简单的几何图标）边缘出现了重影。
然后，一条新的、格式错乱的消息弹了出来，文字大小不一，排版歪斜：
【警…告…检测…到…局部…逻辑…单元…数据…溢…出…】
【正在…尝试…重构…稳定…性…】
这条消息刚显示完，悬浮窗猛地闪烁了几下，颜色在浅蓝、惨白和暗红色之间急速切换了几下，最终，“噗”的一声轻响（或许是林凡的错觉），整个悬浮窗，连同里面工号9527的所有通讯记录，瞬间从屏幕上消失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手机的温度开始缓缓下降，那高频的震动也停止了。屏幕恢复了正常，只剩下林凡自己的手机桌面壁纸，以及那个代表着有未处理消息的、沉默的红色角标。
这一次，红色角标没有再急促闪烁，只是安静地、固执地停留在App图标上。
林凡等了一会儿，没有新的弹窗，没有客服接入，甚至连一条普通的任务推送都没有。
世界，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的寂静。
这种静，与之前他通过申诉争取来的“静默”不同。那是一种系统在规则内遵守的、克制的静。而此刻的静，却带着一种……系统宕机般的虚无感。
他尝试主动点开App。
界面加载比平时慢了两秒，进入后，功能似乎都还正常，任务列表还在，奖励兑换界面也能打开。只是，所有东西都透着一股“默认状态”的死板，仿佛失去了那个在后面不断尝试“优化”和“互动”的智能核心。
林凡退出App，若有所思。
所以，强行理解并定义“带薪”这个概念，对于这个试图模拟人类交互逻辑的系统来说，负担还是太重了吗？
或者说，他提出的“性价比”原则和后续对“带薪”的质疑，像两个彼此矛盾的指令，输入了一个不够先进的AI模型，导致了它的“过拟合”乃至崩溃？
他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至少在系统完成“重构稳定性”之前，他大概率能享受一段真正不受打扰的时光。
林凡将不再发烫的手机放在一旁，拿起那本还没看完的过期杂志，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他甚至有心情评估了一下刚才那个“维护基站”任务的实际收益：8小时的绝对清静（虽然是以“带薪假”的名义），外加一个更稳定的小型电力来源。
这么一看，“性价比”居然意外地不错。
至于系统的“过载警告”和疑似宕机？
林凡翻过一页杂志，内心毫无波澜。
“看来，‘带薪’这个词，杀伤力还挺大。”
他决定，下次如果系统再惹他不快，或许可以考虑多跟它聊聊“五险一金”、“年终奖”和“期权激励”之类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