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毒瘴像活过来的绿蟒，顺着血藤的缝隙往上窜。第46章末尾分金尺报废时溅落的黑血，此刻正顺着青石板裂缝渗进毒瘴云团，激得那团绿雾“嗡”地颤动，滴落的黏液落在三人脚边，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温明玉的登山靴尖已经燎出个黑洞，她骂骂咧咧地把脚往后缩：“这破瘴气比我家楼下化工厂的废气还毒！闻人瑨，你那玉珏再不顶用，咱们仨今天就得交代在这！”
闻人瑨靠在禹王碑上，左腕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滚进碑底的殄文缝里，竟让那淡红的碑身亮了亮。他攥着正品玉珏的手在抖，指腹蹭过玉上的“闻人”纹路：“温丫头，你说的双玉合…真能召螭龙？”温明玉正蹲在地上调罗盘，闻言把罗盘往怀里一塞，从背包里掏出个锦盒——那是卷一里仿造的备份玉珏，此刻正泛着和正品呼应的淡蓝光：“卷一的笔记里写了，闻家双玉本就是引螭龙的钥匙！正品镇气，仿品引魂，合起来能召出镇守祭坛的螭龙虚影！再拖下去，毒瘴要吞掉禹王碑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黑暗里传来长老的笑声，像砂纸擦过骨头：“想召螭龙？做梦！这祭坛的瘴气是我用九幽冥火养的，连龙鳞都能腐蚀！”闻人瑨咬着牙站起来，正品玉珏的蓝光晃得他眼睛发疼：“管他什么冥火，试试再说！”温明玉两步跨过来，把仿品玉珏往他手里一塞：“贴紧！灵气要共鸣！”
双玉相触的瞬间，蓝光炸成一团光雾，裹着两人的手腕往上窜。空气里突然响起龙吟——不是真的龙叫，是灵体震动的嗡鸣，像无数根弦同时绷紧。祭坛地面的血藤突然蜷缩成一团，连禹王碑上的殄文都开始扭曲，仿佛在害怕什么。光雾散处，一条五米长的螭龙虚影悬在他们面前：龙身泛着淡蓝荧光，鳞片清晰得能看到纹路，龙须飘起来时带着细碎的电弧，龙目是两抹流转的星子。
“我去…这比博物馆里的玉龙还逼真！”温明玉的罗盘“啪嗒”掉在地上，她扑过去捡，嘴里念叨，“体长五米，鳞片间距符合商代玉龙的规制，龙首的弧度…和甲骨文里的‘螭’字一模一样！闻人瑨，你家祖上绝对和刻甲骨文的是亲戚！”
螭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龙口缓缓张开——不是撕咬，是形成一个巨大的负压。前面的毒瘴云团像被吸进海绵的水，快速往龙嘴里涌。温明玉瞪大眼睛，掏出手机录像：“我的天，这负压值…比工业级抽风机还强！龙嘴的气流旋转方式符合流体力学的螺旋定理，古代人怎么会懂这个？这就是你说的‘灵体工程学’吧？”
闻人瑨却没工夫听她吐槽。双玉共鸣抽走了他太多血脉能量，他只觉得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玉珏的蓝光在晃，螭龙的虚影也开始闪烁——能量不够，要散了！他想起了爷爷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若龙影不稳，以血为引。”咬咬牙，他攥住左腕的伤口，把鲜血抹在两块玉珏上。
蓝光骤然大盛，像被注入了燃料的灯。螭龙的虚影瞬间稳定下来，龙身的荧光更亮，龙口吸瘴的速度更快。毒瘴云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原本笼罩十米的绿雾，现在只剩下一小团，滴在地上的黏液都少了很多。温明玉欢呼一声，蹦起来拍闻人瑨的肩膀：“成了！你这血比玉还管用！”
可闻人瑨没力气回应。抹血的瞬间，他只觉得血脉里的力量被抽得干干净净，眼前的螭龙开始模糊，最后变成了温明玉焦急的脸：“瑨哥！你撑不住了！”他想说点什么，可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眼前的光慢慢暗下去，最后听见的是螭龙的龙吟，还有温明玉的尖叫：“别睡！你别睡啊！”
昏迷前的一瞬，他好像看见螭龙转向了暗河隧洞的方向，龙嘴吐出一道蓝色的光路——像条指引的丝带，直直指向隧洞入口。还有禹王碑的殄文，在光路里闪了一下，像在说什么“禹王鼎”…
等他再醒来，鼻尖是温明玉身上的薄荷味。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温明玉正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止血棉，皱着眉往他手腕上缠：“醒了？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失血200毫升，再晚点就得输血了！”闻人瑨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包扎得像个粽子，旁边的禹王碑前，螭龙的虚影已经消散，只剩地面上淡淡的龙形印记。
“瘴气…吞完了？”他哑着嗓子问。温明玉把止血棉扔进医疗包，掏出手机翻照片：“全吞了！你看——”屏幕里是毒瘴消散后的祭坛，青石板虽然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但再也没有绿雾缭绕。她顿了顿，指着照片里的光路：“螭龙吐的光路指向暗河隧洞，我刚才去看过，入口的血藤被龙威震得蔫了，能清理开。不过…”她的声音沉下来，“长老说封了隧洞，我怕有诈。”
闻人瑨撑着禹王碑站起来，左膝传来刺痛——刚才跪得太急，磕到了碑角的血藤。他抬头看向隧洞方向，那里传来暗河的水声，比之前更清晰，像在喊他过去。温明玉递给他一瓶水：“喝口，你昏迷的时候，雷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说清理了隧洞的藤，让我们赶紧过去。”
闻人瑨接过水瓶，喝了一口，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珏——正品和仿品都还在，只是蓝光已经暗了下去。刚才昏迷时看见的禹王鼎，还有螭龙的暗示，像颗种子埋在心里：“先去隧洞…禹王鼎的事，后面再查。”
两人刚走到隧洞入口，就听见雷鸣的脚步声。他扛着把工兵铲，脸上带着疲惫的笑：“我把藤清开了——不过里面还有残留的血藤，小心点。”温明玉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会来！闻人瑨还昏迷着呢！”雷鸣赶紧上前扶住闻人瑨：“怎么样？没留后遗症吧？”
闻人瑨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隧洞深处。光路已经消散，但暗河的水声还在响，像在指引他们走向下一个未知。温明玉攥着手机里的光路照片，小声说：“刚才拍了光路的轨迹…等出了祭坛，得找个专家解密——还有螭龙暗示的禹王鼎，肯定在暗河下面。”
雷鸣扶着闻人瑨往隧洞走，温明玉举着手电筒跟在后面。隧洞的墙壁上还留着血藤的痕迹，偶尔滴下的黏液在地面发出滋滋声。闻人瑨靠在雷鸣身上，听见温明玉在前面念叨：“螭龙吞瘴的净化率是92%，剩下的8%残留瘴气…得找个有阳光的地方晒晒，不然会变异…”
他笑了，虽然还是很虚弱，但心里踏实了。至少，他们找到了出去的路；至少，禹王鼎的线索还在；至少…叔父的秘密，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隧洞的水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哗哗的流动声。闻人瑨抬起头，看见前方的黑暗里，有一点微光——那是暗河的出口，也是他们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