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牧笛安魂
冰瀑的轰鸣在千棺阵中撞出空洞回响，我们跌落在青铜殿广场的瞬间，九幽首领焦黑的身躯正从冰隙中挣出。他左肩冻结的血痂“咔嚓”迸裂，渗出乌黑黏稠的脓血，右手却死死抠进岩缝，望远镜的镜片反着冰穹幽光：“声波……搅碎他们！”嘶吼间，穹顶冰锥应声断裂，暴雨般砸向雷鸣后背——
“低头！”我拽住雷鸣战术带扑向石棺间隙。冰锥擦着他后脑掠过，一根腕粗的冰矛“噗嗤”贯入他左肩旧伤，战术服瞬间洇开巴掌大的血晕！雷鸣闷哼跪地，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肋……肋骨好像裂了……”明玉的镊尖已划开他衣襟，玉珏蓝光急裹伤处：“单根肋骨骨裂，没戳穿肺！”她掌心压住他肋下，指尖感受着错位的骨茬在玉流牵引下复位，“别发力，骨裂再移位就麻烦了！”
九幽首领趁机甩出探阴爪。爪链缠绕的青铜铃铛“叮当”狂震，声波凝成肉眼可见的扭曲气浪，直冲殿心冰封的夔牛尸傀！铃音触及冰壳的刹那，尸傀赤红独目“嗡”地燃起雷火，覆盖陨铁鳞甲的颈骨猛然后仰——
吼——！
洪荒兽吼炸开音爆！三重声浪如血色巨锤砸落，广场冰面“咔嚓”绽开蛛网裂痕。我旋身以青铜剑格挡，剑刃撞上声波竟弯折如弓！虎口旧痂“嗤啦”迸裂，鲜血顺剑锷蜿蜒滴落冰面。玉珏蓝光如毒蛇缠腕，伤口瞬息收口，但声波余震撞得胸腔发闷：“是德军的次声波武器……他在用尸傀当扩音器！”
“尸傀喉骨有共振腔！”明玉的声波仪锁定夔牛脖颈，屏幕波纹在230hz频段疯狂尖啸，“打断声源传递链！”她撕开急救包，碘酒棉狠狠按在我渗血的虎口。九幽首领的嗤笑从冰梁上压下：“闻人瑨，你的破笛子早裂了！”他血掌猛拍心口溃烂的螭龙胎记，胎记中“滋啦”射出黑血浇灌铃铛，尸傀吼声骤然拔高，声波凝成赤红利刃凌空劈向明玉！
千钧一发，我扯出颈间鹰骨项链。骨链坠着的灰白鹰喙“咔嗒”弹开，内藏半指宽的桑皮纸卷飘落掌心——正是《雷泽安魂曲》七音古谱！
“按住我肩井穴！”我厉喝含住骨笛。明玉掌心玉珏贴住我后颈大椎，幽蓝光流顺督脉灌入：“音调拔高会冲断心脉！”
笛声撕裂空气——
呜嗡——！
不再清越悠扬，而是裹着星芒残魄的嘶鸣！第一声“宫”音裂帛般迸发，整条地下河应声拱起浪柱。河水裹挟的青铜碎屑如铁屑遇磁，凌空拼成残缺的河鼓三星图，青光暴涨如幕布挡住赤红利刃！
“滋啦！”
声波对撞炸开音爆！气浪将九幽首领掀下冰梁，焦躯“砰”地砸进棺群。三具石棺应声爆裂，飞溅的冰碴割开他脸颊，黑血混着脓水淌进脖颈。夔牛尸傀却在此刻猛踏独足，覆盖鳞甲的巨爪踏碎冰面，爪尖电弧噼啪聚向骨笛！
“商音接角音！”明玉的指尖在我肩胛急点，“水脉青光弱了！”
我强提气息吹奏第二组音阶。笛孔溢出的血珠随音律蒸腾成红雾，三星图青芒如巨网罩住尸傀。鳞甲缝隙间游走的电弧“噼啪”熄灭，赤红独目怒睁如铜铃，眼眶却淌下浑浊血泪——血泪坠地凝成冰珠，珠心竟蜷缩着细如发丝的蛇首雷纹！
“它在哭？”雷鸣撑着石棺站起，肋下骨裂处被绷带勒出深痕，“瑨子你看血泪里的东西！”
我瞳孔骤缩：“不是泪……是寄魂蛇蛭！《淮南万毕术》说‘以夔血饲阴蛭，蛭蜕为雷蛇’——尸傀早被蛀空了！”笛声陡转“徵”音，三星图光流如瀑布灌向血泪冰珠。九幽首领却突然甩出探阴爪，爪尖勾住尸傀耳骨狠扯——
嘎嘣！
尸傀颈椎应声后折！扭曲的脊柱挤出声波尖啸，230hz高频震荡波如毒刺扎入耳膜。我眼前骤黑，腥甜的血从鼻腔涌出，滴在笛身裂痕处“滋啦”冒烟！玉珏蓝光在颅内疯狂流转，却压不住脏腑翻腾的剧痛……
“瑨哥！”明玉的镊尖刺破指尖，带血指腹猛按声波仪旋钮，“以人血引河鼓，接住了！”殷红血珠渗进三星图残片，青光刹那染作金红。光流如熔岩灌入尸傀耳蜗，耳骨内“噼啪”爆出万千冰蛭焦尸！
夔牛尸傀彻底僵直。金红光流顺着脊柱裂隙涌入，鳞甲“哗啦”剥落如雨。九幽首领的嘶吼被淹没在冰穹崩塌的轰鸣里——尸傀脊骨节节爆裂，露出核心一段青黑色的夔牛椎骨，骨身缠绕的寄魂蛭群在金红光芒中灰飞烟灭！
“趁现在！”雷鸣独臂抡起青铜锁链掷向首领。锁链缠住他脚踝的刹那，明玉的声波仪最大功率嗡鸣，共振波顺着锁链直窜而上——
咔嚓！
九幽首领的右脚踝骨应声碎裂！他惨嚎着栽进暗河支流，黑血在墨绿河水中洇开如毒莲。
笛声戛然而止。我踉跄扶住石棺，玉珏幽光裹住胸腹翻腾的气血，鼻腔鲜血却仍在流淌，在冰面滴出点点红梅。明玉的止血棉急按人中：“声波震伤鼻窦粘膜……千万别再吹了！”
玉珏蓝光扫过尸傀残骸，裸露的夔牛椎骨上浮现一行甲骨蚀文：“雷泽灵枢，音绝则魂归。”星图残光如倦鸟归巢，盘旋着汇入椎骨缝隙。骨笛裂痕深处微微发烫，仿佛感应到同源血脉的悲鸣。
“《雷泽曲》不是伤敌的……”我抚过笛身新裂的纹路，“是给战死夔牛的安魂祷祝。”
冰雾弥漫的千棺阵深处，又一座青铜门无声滑开。门缝泄出的寒风中，隐约传来齿轮咬合的金属摩擦音，像饥饿凶兽的磨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