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鲜花店。
玻璃门里，各色鲜花挤在一起，玫瑰，百合，康乃馨……空气里都飘着的花香。
妈妈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里头，手无意识地摸了摸挎包的带子。
“进去看看呗？”
我拽着她往里走，门上的风铃“叮铃铃”响了起来。
老板娘正拿着喷壶给花喷水，水珠落在花瓣上，亮晶晶的。
“要点啥？开业用的花篮？”她笑着问，声音软软的。
估计是看到妈妈腰上系的腰包了。
“问问价。”
妈妈的声音有点发紧，眼睛却没离开那束百合。
“假花的花篮，一百五一对。真花的，两百一对。”
老板娘指着墙角的样品，假花的花篮看着跟想象中的一样假，花瓣硬邦邦的，连叶子都像是塑料片剪的，颜色也是鲜艳的红的绿的，不好看。
“假花省事，放多久都不坏。真花好看，就是得天天喷水。”
妈妈的手指在假花花瓣上碰了碰，又缩了回来：“差五十呢……”
我瞅着她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爸妈没离婚那会儿，家里就没见过花，妈妈总说“买花不当吃不当喝”，爸爸这个时候就很听话，说不买就不买了。
可我知道，她上次在王姨家看电视，盯着上面的玫瑰花看了好久。
“妈，买真花吧。”
我拉了拉她的手，声音放轻了些，“就差五十块，咱超市以后肯定能挣回来。你看这真花多香，多好看，假花看着愣愣的，不像咱开业该有的样子。”
我凑近她耳边，小声说：
“再说了，明天开业，来的阿姨大婶多，咱给每人送一朵，她们肯定高兴。”
“再说，这个往门口一摆，没事儿瞅瞅心情也会变好。”
“这花相当于自己给自己买的第一次花，意义也是不同的。”
妈妈的眼圈忽然有点红，她别过头，假装看旁边的康乃馨：
“你这孩子，净说些没用的。”
可她转过来的时候，却对老板娘说：
“就要真花的，多放点康乃馨、玫瑰、百合，每朵花都单独包一下，方便送顾客。”
老板娘乐了：“行！保证弄得漂漂亮亮的，现在弄来不及，我还有别的单子。”
“明天什么时候给你们送，地址在哪。看你家闺女嘴这么甜，单独包装的钱我就不要了！”
妈妈跟老板娘说了地址，电话号，又再确定了时间，明天早上9点半之前一定送到。
出了花店，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马路上晃出细碎的光斑，她忽然摸了摸我的头：
“就你主意多。”
语气里却是开心的。
回到超市门口时，老远就看见王哥蹲在门口抽烟。
他看见我们，赶紧把烟摁灭了，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可算等着你们了。”
妈妈这才一拍脑门：
“你看我这记性！王哥，多亏你前几天帮咱交水电费，我这就给你钱。”
她说着就往挎包里掏钱，王哥摆摆手，先往超市里瞅了瞅，眼睛一亮：
“哎哟，这收拾得真利索！【发发发超市】，这名字起得好，听着就吉利！”
他又拍了拍妈妈的肩膀，“大妹子，你可真行，脑子真聪明，就几天就整的这么好了。”
妈妈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打开门：“快进来坐坐，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