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意识，不断下沉。
虚脱感抽空了每一丝力气，连疼痛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就在这无尽的沉沦中，一点极致的亮光，如同刺破夜空的超新星爆发，猛地在我（何烨）近乎停滞的意识深处炸开！
不是视觉，不是听觉，而是一种更本质的……能量层面的感知！
那是……我倾尽所有、甚至差点把自己撑爆才“吐”出去的那颗……暗红色能量球！
它被“须佐之男”投掷了出去！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仿佛整个宇宙都在这一刻被撕裂！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即使我的意识已经濒临消散，那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依旧如同实质的海啸，狠狠拍打在我的感知上！
我“看”到了——
那颗内部压缩了七道异族主炮能量、混合了空间之力和“须佐之男”引导能量的暗红能量球，在脱离刀尖的瞬间，就变得极不稳定，表面布满了疯狂跳跃的雷蛇！
它没有直接命中“海皇”胸膛的蓝色太阳——那尊完全体的存在反应极快，无数能量触手如同最忠诚的屏障，层层叠叠地拦截在能量球的前方！
但是，这颗能量球……太狂暴了！太不稳定了！
它就像一颗被点燃了引信、内部还塞满了不稳定化学物质的超级炸弹！
在接触到第一层能量触手屏障的刹那——
爆了！
不是常规的爆炸！
是能量的……彻底失控！是规则的……短暂崩塌！
刺目的暗红色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光芒之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空间裂隙生灭，将触及到的一切物质和能量都撕扯、扭曲、湮灭！
首当其冲的，是“海皇”那用来拦截的数十根能量触手！
它们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晶，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在那暗红的光芒中寸寸瓦解、汽化！连一丝残渣都没有留下！
紧接着，是“海皇”那庞大无比的暗金色身躯！
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痛苦、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咆哮！它体表那流淌着熔岩纹路的厚重甲壳，在接触到爆炸核心扩散出的能量涟漪时，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大块大块的甲壳剥落、碎裂，露出了内部剧烈搏动着的、幽蓝色的能量组织和类似肌肉纤维的结构！
它那一直稳固矗立、颠覆物理规则的水穹，也在这恐怖的爆炸冲击下剧烈晃动、扭曲，最终轰然崩塌！亿万顷海水失去了支撑，如同天倾般砸落，引发了更加恐怖的海啸！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能量爆炸的核心，那团依旧在疯狂膨胀、释放着毁灭波动的暗红色光球，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产生了无法抗拒的引力漩涡！
距离最近的、那几艘如同岛屿般的异族母舰，首当其冲！
它们庞大的舰体在这引力面前，如同暴风雨中的树叶，被强行拉扯、扭曲！试图转向逃离的引擎喷口徒劳地喷射着幽蓝的尾焰，却根本无法挣脱！
“不——！”
（这是通过能量波动感知到的、来自母舰内部指挥节点的、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精神尖啸）
嘎吱——轰！！！
一艘最为庞大的母舰，其厚重的生物装甲和内部结构，首先承受不住这内外交困的恐怖力量，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和血肉撕裂声后，猛地……从中断裂开来！
断裂处喷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如同岩浆般炽热的能量流和无数异族单位的残骸！
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
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饼干，这些之前还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岛屿”，在暗红能量球的引力撕扯和爆炸冲击的双重作用下，接二连三地解体、爆炸，化作了夜空中最绚烂也最残酷的……烟火！
更外围的那些中小型异族舰船，更是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蚊蚋，在能量风暴中互相碰撞、挤压、爆炸，或者被引力漩涡直接撕成碎片！
一时间，龙城之外的海域，仿佛化作了异族舰队的集体坟场！爆炸的火光连绵不绝，将天空和海面都映照成了一片诡异的暗红色！
静。
龙城内外，无论是残存的守军，还是那些刚刚从水里、从废墟中钻出来的异能者，甚至是远方通过通讯网络观战的美洲、欧洲据点的人们，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远方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异族舰队，在短短十几秒内，土崩瓦解，损失惨重！
就连那尊完全体的“海皇”，此刻也显得狼狈不堪，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裂痕和焦黑的痕迹，无数断裂的能量触手无力地飘荡着，胸膛中央的蓝色太阳光芒都黯淡了许多，散发出的威压远不如前！
它……被重创了！
“成……成功了？”一个守军士兵喃喃自语，手中的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我们……我们赢了？”另一个趴在废墟上的战士，看着远方那不断爆炸的舰队残骸，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无声地流淌下来。
“嗷——！！！”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劫后余生的狂喜欢呼！从龙城的每一个角落爆发出来！
“赢了！我们赢了！”
“城主牛逼！‘须佐之男’牛逼！！”
“哈哈哈！海鲜们，还敢来吗？！再来多少老子炖多少！”
王小磊在堡垒里又哭又笑，抱着旁边一个伤兵使劲摇晃：“看见没！看见没！老大他……他把天都给捅了个窟窿！！”
雷将军站在指挥中心，看着屏幕上那代表着异族舰队的密集红点如同雪崩般消散，看着那尊“海皇”黯淡的光芒，这位铁血的将军，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重重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泄着心中的激动和压抑太久的情绪。
“快！派人去打捞城主！‘冥鸦’坠落在东三区水域！他一定还活着！”雷将军猛地反应过来，嘶哑着嗓子吼道。
全球通讯网络里，也沸腾了！
美洲杰克逊上校的狂笑传来：“干得漂亮！龙城的兄弟！我就知道你们能行！剩下的杂鱼交给老子来清理！”
欧洲马库斯修士肃穆而激动的声音响起：“这是神佑！亦是人类不屈意志的胜利！愿圣光永远庇护龙城！”
甚至，那个一直神秘的非洲信号，也再次传来了一股清晰的、带着赞赏和……一丝如释重负意味的能量波动。
我（何烨）的意识，在这震天的欢呼和澎湃的能量余波中，如同随风飘荡的蒲公英，缓缓回归。
身体的剧痛和虚脱感依旧存在，但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的感觉，却弥漫开来。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老子……没白炸……
我艰难地扯动嘴角，想笑，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透过“冥鸦”破碎的观察窗，我看着远方那片依旧在燃烧、爆炸的异族舰队残骸，看着那尊狼狈不堪、光芒黯淡的“海皇”巨影。
它似乎也“看”向了我这边，那无数黑暗“眼睛”中，不再只有冰冷和戏谑，而是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愤怒、忌惮和……一丝审视的光芒。
它没有立刻撤退，也没有再次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悬浮在破碎的海面上，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我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
“海皇”未死，异族的主力犹存。
但至少……我们扛住了这波最凶猛的攻击！我们向它们证明了，人类……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王小磊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加密频道里响起，把我从思绪中拉回。
“还……死不了……”我用尽力气，对着通讯器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小磊喜极而泣，“老大你是没看见！你刚才那一下，太他妈帅了！简直像……像……”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像吐了口痰……然后就把海鲜市场给炸了！”
我：“……”
行吧，这比喻……很王小磊。
感受着体内那个千疮百孔、但总算没有彻底崩溃、似乎还在缓慢自我修复的空间，看着窗外那劫后余生的龙城和远方败退的敌人。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痰”就“痰”吧……
“能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