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冲出主控室的时候，苏浅的声音从背后追上来：“你真要去翻那些老书？”
他没回头，脚步也没停。
地下三层的门在走廊尽头，铁皮包边，锁孔积灰。他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插进去，转不动，踹了一脚，门才哐当一声裂开条缝。冷风从里面涌出来，带着纸张发霉的味道。
他弯腰钻了进去。
古籍库不大，四面墙全是书架，歪歪斜斜堆到顶。有些书散落在地，封面脱落，页角卷起。桌上一盏旧台灯亮着，灯罩泛黄，电线裸露一段缠着胶布。这是王大锤改装过的应急电源，能撑三个小时。
林野把酸辣粉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抽出一张符纸压住被风吹动的笔记页。他翻到“神识蚀体咒”那一页，手指划过最后一行字——“破法需溯源”。
他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两秒，转身走向东侧书架。那里按年代分类，最老的一批放在底层，编号用红笔写，字迹已经褪成淡褐色。
他蹲下身，开始一本本抽出来看。
第一本讲的是符阵演变史，翻到中间掉出半页残纸，上面画了个类似神经网络的图，他扫了一眼就扔到旁边。第二本是某位散修的手札，记录了几种失传禁术，但没有提到共振频率的事。第三本更离谱，通篇都在讲怎么养灵宠，连目录都写着“我家小狐狸今天又偷吃供品”。
他揉了下太阳穴，嘴里嘀咕：“谁把这种玩意儿也当古籍收进来。”
继续往后翻。
第四本封皮只剩一半，标题看不清，内页用毛笔竖写，墨色深浅不一。他翻到第三十七页，突然停住。
上面有一段话：“凡心智受控者，其魂如弦，外力拨之则鸣。欲解其缚，当以反频扰之，使弦自断。”
他心跳快了半拍。
接着往下读：“绘‘醒魂引路符’可破之。符成之日，三物不可缺：九阴纹铜、玄霜草心、地脉泪晶。”
他把这段抄在随身带的小本子上，又反复核对两遍，确认一个字都没错。
书页末尾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加的批注：“此符难成，非独材料难寻，更因执笔者须心无杂念。若执笔时生一丝动摇，符即废。”
林野合上书，长出一口气。
他抬头看墙上的钟，指针指向凌晨一点二十三分。主控室那边还没传来新的警报，说明苏浅还在撑着。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未读消息来自苏浅：
“张猛冻住了，李岩撞累了，陈浩在地上滑到一半晕过去了。还能再撑一会儿，别让我白费力气。”
他回了一句：“找到了，马上回来。”
刚要起身，目光扫过刚才那本书的封面残片，隐约看见几个字：“青河志·残卷三”。
他愣了一下。
这不是联盟正式收录的典籍编号。这类书通常来自民间收购或私人捐赠，信息来源不明，可信度存疑。但他记得母亲笔记里提过一句：“青河一脉，专研魂道秘法，后遭封禁，典籍多毁。”
也就是说，这本书可能是孤本。
他重新坐下，把整摞书全拖出来检查。果然，在底部发现一个暗格。拉开后，里面藏着一本薄册子，封面空白，内页只有三页内容。
第一页画着符纸结构图，比之前看到的更复杂，线条交错如脑回路。第二页列出了施术条件：“需在子时绘制，环境温度不得高于十度，执笔者气血平稳。”第三页写着一句话：“若邪术已深入五脏，则需以血为引，滴入符心。”
他盯着最后这条看了很久。
这意味着，就算集齐材料，画符时也可能要放自己的血。
他把这本小册子也抄了一遍，折好塞进酸辣粉盒夹层。然后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关掉台灯。
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屋子。书架歪斜，地上散乱，像被翻过一遍的垃圾场。但他知道，刚才这两个小时，他拿到了反击的机会。
楼梯口的风比来时更大。
他一步跨上去，手刚搭上门把手，耳机响了。
苏浅的声音传出来：“你最好快点。陈浩醒了，这次他手里多了把刀，正往训练场中央走。其他人也开始动了。”
林野推开门，冷风灌进来。
他说：“我拿到办法了。”
“那你现在在哪？”
“刚出古籍库，正往回走。”
“别绕路，李岩已经开始砸承重柱了。再塌一根，楼就要歪。”
“我知道。”
他加快脚步，卫衣兜里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酸辣粉盒贴着胸口，能感觉到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应急电源开始不稳定。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像是钢筋被强行掰弯。
他一边跑一边问：“监控还能用吗？”
“能，但画面卡得厉害。估计是信号干扰加重了。”
“把最新画面传我手机。”
“已经发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是训练场的俯视图，三个红点正在移动。其中一个直奔主控室方向。
他皱眉：“他们是冲着控制系统来的。”
“不然呢？”苏浅说，“控制不了人，就直接关掉我们的防御系统。”
“那你现在的位置安全吗？”
“暂时安全。我把低温区缩到最小范围，只保主控室周围。但耗能太大，最多撑十分钟。”
林野咬牙：“我三分钟到。”
“别光说，给我跑快点。”
他把手机塞回去，几乎是冲出去的。
拐过最后一个弯，主控室的门就在眼前。灯还亮着，门缝透出蓝白色的光。
他伸手去拉门把手。
耳机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
接着是苏浅的声音，很轻，带着喘：“林野……他们破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