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哨站的小蓝点还在一闪一闪的，林野把那张红边符压下去的时候，手稳得连抖都没抖一下。
探测器屏幕上的波形图突然跳了一下，像是被谁踩了尾巴似的。苏浅立刻调高了侦测频段，霜气顺着天线一点点往下爬，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地下的管网里。陈锐也同步按下了通讯台的录制键，警用无人机提前五分钟启动，引擎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来了。”林野低声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沙盘边缘那片灰蓝色的区域。
三分钟后，第一波人影出现在西区外围的监控画面里。一共五个人，穿着统一的战术外骨骼，肩膀上贴着反侦测符阵，动作整齐得像军训汇演。带头的那个手里拎着个信号增幅器，正对着据点方向慢慢推进。
“还真是冲我们来的。”陈锐冷笑了一声，“这队形，跟昨天事故现场留下的脚印完全对得上。”
“让他们进来。”林野顺手抓起桌上的酸辣粉盒，抽出三张蓝边符往桌上一甩，“按计划，放他们进东巷黄圈——记住啊，别急着收网，等他们自己踩进来。”
蓝边符很快被传送到西区哨站，伪装成灵力耗尽的样子。不到两分钟，敌方前锋就开始加速突进，明显是咬住了诱饵。他们的干扰装置全功率开启，探测器屏幕一度出现雪花噪点，但苏浅早就加了双频校验，数据流依然稳稳当当。
“进来了。”她轻声说。
就在第五个人踏入东巷交接区的瞬间，地面猛地变硬！霜纹从下水道井盖的缝隙里炸开，像一张看不见的网，瞬间冻住了整条通道。三个人直接滑倒，外骨骼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剩下两个勉强站稳的刚想后退，头顶几根电线啪地断开，火花四溅。
林野带着小队从侧坑冲出来，手里捏着三张“破灵符”。他一句话都没多说，抬手就甩出去——两张精准命中干扰装置的核心，第三张擦过对方手臂，炸出一团焦黑的烟雾。
“撤！”敌方指挥官反应极快，一把扯掉肩上的符阵模块，转身就跑。
可已经晚了。陈锐那边模拟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空中传来一大群无人机的蜂鸣声，仿佛整座城市的执法力量都在朝这边集结。剩下的四个人顾不上伤员，连滚带爬往外逃，连掉落的装备都不敢捡。
林野站在东巷口，看着他们狼狈地退到边界线外，才抬手打了个手势：“清场，封锁入口，所有人回防。”
这一仗，打得干脆利落。
半小时后，战场清理完毕。缴获了两件破损的干扰器、一套半毁的外骨骼，还有三枚没来得及激活的爆裂符。联盟这边只有两个人受了点轻伤，都是摔的；没人动用红级符箓，积分系统全程零违规。
林野坐在沙盘前，手里拿着炭笔，在敌军撤退的路线上画了个叉。
“赢了？”有人凑过来问，声音还有点发抖。
“不算多厉害。”林野吹了下笔尖的灰，“就是一群穿盔甲的快递员，送完货就想跑。咱们不过是在门口摆了个拒收牌。”
周围安静了一瞬，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我刚才差点把手势打错！”一个新人挠头笑，“还好老李拉了我一把。”
“你那姿势像在比心。”老李接话，“敌人看了都以为咱在搞团建呢。”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林野站起来走到中央空地，拍了两下巴掌：“都听着。今晚谁都不许睡死，边界线每小时巡逻一次，符纸调度登记一页都不能少。我们是守门的，不是庆功宴上吃席的。”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但该记的功，一分都不会少。”
他打开投影，调出战斗录像，从布防到收网，一帧一帧回放。指着某个镜头说：“看到没？苏浅埋的霜纹提前八小时就位，误差不超过半米；老陈调的警车录音卡在第十一分钟十七秒，一秒不差；还有你们自己——谁碰了不该碰的符，谁在交接区站歪了位置，我都记着呢。”
底下有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
“可今天，”他声音抬高了些，“没人掉链子。我们没靠什么天降神兵，也没等奇迹发生。我们就在这儿，一砖一瓦搭了个局，然后看着对手一头撞进来。”
他摘下帽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我以前的人生就像泡面，开水一泡就软。但现在——咱这碗面，煮硬了。”
全场安静了几秒。
然后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再来一场！”
声音迅速被接了起来。
“再来一场！”
“再来一场！”
口号在坑道里来回碰撞，震得铁皮罐叮当响。连一向冷脸的苏浅都微微扬了下嘴角，手指轻轻敲了敲探测器外壳，像是在打节拍。
陈锐走过来，递来一份打印件：“分局刚传来的，附近三个路口的交通记录。刚才那批人离开后，有辆无牌摩托往城南去了，骑手戴着头盔，看不清脸。”
林野接过扫了一眼，目光停在车牌识别栏的一串数字上。
“怎么？”陈锐问。
“这车。”林野慢慢折起纸，“三天前在菜市场门口停过，离我家废品站不到五十米。”
陈锐眯起眼：“熟人？”
“说不定还是老顾客。”林野把纸塞进酸辣粉盒夹层，顺手摸了摸虎口的疤，“买过我两包辣条，没给够钱。”
陈锐笑了：“那这次该补账了。”
“不急。”林野重新戴上帽子，“他们还会来的。这次输了，下次肯定换个打法。”
他走回沙盘台前，用炭笔圈出一片新区域：“明天开始，所有绿级任务必须双人同行，贡献值结算延后十二小时，防止有人冒名顶替打卡。”
“你还怕他们诈降？”陈锐挑眉。
“我不怕他们诈。”林野低头看着沙盘，“我怕咱们赢了一次，就开始觉得自己无敌了。”
他说完，抬头看了眼墙外。
天还没亮，风从坑道口灌进来，带着点凌晨特有的凉意。
苏浅走过来，把一份霜纹损耗报告递给他：“东巷那段还能撑两天，但明天必须重铺一遍。”
“你安排。”林野接过纸，夹进作战手册里。
陈锐坐回通讯台，耳机刚戴上，监听频道就跳出一条异常频段信号。
“喂。”他皱眉，“这个频率……不是咱们的人。”
林野正在翻手册，听到这话抬起了头。
陈锐盯着屏幕，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
林野走过去，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通讯台的红灯，还在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