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之中，已然是一片人间炼狱。
完颜阿鲁补的亲卫们彻底疯了。他们看不见敌人，只看见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契丹鬼影从雾中扑来，耳边是凄厉的惨叫和同伴临死前的哀嚎。手中的刀，胡乱地劈砍着，却往往砍在自己人的身上。
“是妖术！稳住！都给老子稳住！”完颜阿鲁补声嘶力竭地大吼，可他的声音，在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和惨叫声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个比鬼神更恐怖的身影，撞进了他们的阵型。
“金狗！送你们上路了！”
武松的咆哮，如平地惊雷。他手中那口巨大的戒刀，在浓雾里抡成了一道死亡的旋风。一名女真勇士刚刚砍倒一个扭曲的树影，一回头，就看到那口黑沉沉的戒刀当头砸下。
“噗”的一声闷响，那名勇士连惨叫都未发出，整个上半身便成了一滩肉泥。
武松一脚踹开尸体，反手一挥，戒刀的月牙刃精准地划过另一名金兵的喉咙。他杀得兴起，一把抓住一个吓傻了的金兵，将他那一百多斤的身体当成沙包，狠狠砸向另一侧冲来的两人。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跟在后面的耶律大石和三百契丹亲卫，看得是心惊胆战，却又热血沸tering。
“跟着武松好汉！杀！”萧斡里剌大吼一声。
他们本就是百战精兵，此刻又有妖术相助，对手又陷入自相残杀的混乱，这场仗，简直打得酣畅淋漓。他们如同暗夜中的猎手，精准地收割着那些迷失在恐惧中的猎物。
林地边缘，公孙胜与乔道清并肩而立，如同两位执棋者，俯瞰着自己的棋局。
“幻魔君，你这手段，终究是太过酷烈，有伤天和。”公孙胜看着雾中惨状，微微摇头。
“对付这群不人不鬼的畜生，便要用比他们更酷烈的法子，才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怕。”乔道清的声音，冷得像山巅的万年玄冰，“一清道兄，你这慈悲心，用错了地方。”
公孙胜不再言语，只是将拂尘一甩，雾气便更浓了几分，彻底断绝了金兵逃窜的可能。
完颜阿鲁补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这不是人力能抗衡的，这是神魔的手段！
“撤！撤退！”他调转马头，不顾一切地想冲出这片死亡之雾。
可他没跑出几步，一道黑影便从侧面的树上，悄无声息地滑落，手中寒光一闪，精准地刺向马腿。
战马一声悲鸣，轰然倒地。完颜阿鲁补被重重地摔在雪地里，摔得七荤八素。
他刚挣扎着爬起来，一双巨大的脚，已经踩在了他的面前。
完颜阿鲁补抬起头，正对上武松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跑？往哪儿跑？”武松咧嘴一笑，那笑容比雾里的鬼影还吓人。
“我……我乃大金国西京留守，完颜挞懒大帅的亲弟，完颜阿鲁补！你敢……”
“啪！”
武松懒得听他废话，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完颜阿鲁补满嘴是血，金星乱冒。
“管你什么懒的馋的，到了洒家手里，就是一盘下酒菜！”武松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手下留人！”耶律大石策马赶到，厉声喝道，“武松好汉，留他一命！此人还有大用！”
武松撇了撇嘴，像是有些嫌弃地，将手里的完颜阿鲁补扔在地上。
耶律大石翻身下马，走到完颜阿鲁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国破家亡的仇恨和一丝快意。
“完颜阿鲁补，回去告诉你哥哥。我耶律大石的骨头，是铁打的！想让我投降？除非他完颜家的男人，都死绝了！”
公孙胜掐了个法决，漫天的大雾，如同退潮般，迅速散去。
阳光重新洒下，照亮了这片修罗场。
林间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近百具金兵的尸体。许多人，死状凄惨，兵器还插在自己同伴的身体里。而耶律大石这边，除了几个倒霉蛋被流矢擦伤，竟无一人阵亡。
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战果，所有契丹士兵，望向公孙胜、乔道清和武松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待盟友的眼神，而是看待神明的眼神。
……
黑风口，中军大帐。
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
耶律大石亲自为公孙胜和武松斟满了酒，他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与兴奋。
“公孙先生，武松好汉！”他举起酒碗，声音洪亮，“今日，若非几位相助，我耶律大石，恐怕就要折在这帮金狗手里！大恩不言谢！”
“大王言重了。”公孙胜笑道，“你我既是盟友，自当同仇敌忾。”
“说得好！盟友！”耶律大石哈哈大笑，他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堵着嘴扔在角落里的完颜阿鲁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不必歃血了！”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将酒碗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今日，我等便以这金狗之血，权当盟誓之酒！从今往后，我耶律大石，与山东梁山，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南北并举，共击金贼！若违此誓，便如此碗！”
“好！”公孙胜亦是满饮此杯，“我等，静候大王佳音！”
帐内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只有武松，喝完酒后，咂了咂嘴，有些不满地扛起戒刀。
“酒是好酒，就是杀得太快，还不够过瘾。”
他身旁的李三，则是不住地偷瞄着完颜阿鲁补腰间那把金光闪闪的刀鞘，搓着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乔道清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又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公孙胜，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谁也无法察觉的，复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