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苓脸上的凝重迅速被一种计算的神色取代，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身负秘密的千年大能，而是一个将待开发的超级VIp客户。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重新堆起更加灿烂、却也更加商业化的笑容，那笑容里透着精明的热络，像是冬日里突然点燃的炉火，暖得恰到好处，却不带半分多余的温度。
“这个嘛……东荸道友，您看，小店本小利薄，平日里维持运转、喂养这么多张嘴已是不易。”
他摊开手，做了个囊中羞涩又无可奈何的手势，目光却飞快地在东荸周身那看似朴素、实则料子绝非凡品的衣袍上扫过，“您这要暂住，涉及的方面可就多了去了，这成本……”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一本正经地细数，语速快而清晰，如同最熟练的账房先生在报流水：
“首先，这住宿费，”他伸出第一根手指，“我们幻兽斋虽不是专业客栈，但环境清幽，灵气充沛，尤其是后院那几间特意为贵宾准备的静室，更是布置了稳定运行的小型聚灵阵！阵法维护、灵石消耗，哪一样不是钱？按云梦镇同等条件洞府租赁的市价，打个七折友情价算，日租二十块下品灵石，不过分吧？”他眨眨眼，一副“您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其次，伙食费。”第二根手指竖起，“我这里的灵茶，可是专人每日采集晨曦初绽时分的花间露珠冲泡，三蒸三晒，内含一丝朝阳紫气！灵果嘛，都是当日从百里外的‘青木灵植园’用飞梭加急运达，保证颗颗饱满，灵气不失！这样的品质，一日三餐外加一份滋补灵气的宵夜，只收您五块灵石，绝对是良心价！童叟无欺！”
“还有，”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神情变得严肃而专业，“这取回本源所需的灵力疏导和环境维持，可是个精细活儿，耗时耗神，极其损耗我的心力与本源！一个不慎，还可能遭阵法反噬。这技术顾问费和辛苦费，一次暂定三十灵石，看您这情况特殊，本源隐匿颇深，估计得按疗程算……初步预估，至少需要三个疗程。”他面露难色，仿佛接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另外，”他直起身，手指指向窗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您也看到了，手札上提到了‘强敌环伺’。您住在这里期间，店铺的日常防护阵法肯定不够用，安保等级必须得相应提升到最高级别！这需要启动并维持更强的‘九宫迷踪幻阵’和‘小五行金刚阵’，阵法维护、额外的能量核心消耗、以及我本人需要承担的潜在风险……万一真有不开眼的打上门来，我这小身板也得顶上去不是？这‘高级安保与风险承担费’，日耗五十灵石！这可是保命钱，关乎你我身家性命，绝对不能省！”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这笔费用是天经地义。
他一边滔滔不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观察东荸的反应，大脑飞速运转，准备着一旦对方露出迟疑或不满，就立刻抛出早已准备好的“团购优惠”、“包月套餐”或者“抹零头”等后续谈判策略。
东荸静静地听着，看着西苓那双瞬间从凝重切换到“金牌销售”模式的明亮眼眸，以及那毫不掩饰、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精明算计，非但没有丝毫不悦，眼底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如同春水漾开微澜。
他非常好脾气地微微颔首，语气平和温润：“掌柜所虑，细致周详，条分缕析，合情合理。一切费用，但凭掌柜核算，东荸绝无异议。”
如此爽快、好说话、还不还价的“债主”兼“租客”，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精准地砸在了西苓的算盘上。这反而让准备了一肚子讨价还价、连消带打说辞的西苓微微一怔，准备好的后续套路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他愣了一瞬，随即那商业化的笑容如同冰河解冻，瞬间融入了更多真心实意的热度，猛地一拍手，声音都透着一股轻快：“爽快！东荸道友果然是个明白人！通透！跟明白人做生意，就是痛快！”
他立刻弯腰，从柜台底下摸出他那把油光水滑、包浆醇厚的紫檀木算盘，“啪”地一声清脆落在柜面上。
修长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灵活地在算珠间拨动起来，噼里啪啦清脆密集的响声再次在静谧的、飘散着淡淡灵草香气的店铺内回荡，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那咱们就先来算算这第一笔，”他一边拨算盘，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住宿二十，膳食五块，首期安保五十，技术顾问费三十……嗯，再加上一些零碎的杂项服务费，给您去个零头……”算珠碰撞声戛然而止，他抬头，笑容可掬地报出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