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旧日幽灵
“血月之子”的激进低语，如同潜藏在华丽锦袍下的虱子，在神秘瀑布镇的阴影处窸窣作响，带来令人烦躁的刺痒，却尚未能撕破和平的表皮。
然而，真正的威胁，往往并非源于内部的躁动，而是来自那些被时光掩埋、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深渊回响。
发现源于一次意外。
一支由狼人、吸血鬼和人类混编的边境巡逻队，在追捕一伙流窜的魔物时，被引入了一片位于领地最北端、被称为“永恒冻土”的荒芜区域。
这里终年笼罩在稀薄的、仿佛凝固的迷雾中，连月光都显得黯淡而冰冷。
在激烈的追逐战中，一头年轻的狼人被魔物的垂死反击撞入了一道因能量冲击而突然裂开的地缝。
当地面合拢，同伴们疯狂挖掘营救时，他们挖出的不仅是惊魂未定、满身冰屑的同伴，还有一片裸露出来的、绝非自然形成的、散发着难以言喻古老气息的……黑色石壁。
消息被层层上报，最终送到了以利亚·迈克尔森的案头。
他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没有声张，而是直接调动了最忠诚的秘隐同盟成员封锁了现场，并第一时间通知了瑟琳娜、达蒙以及女巫首领博妮·贝内特。
此刻，瑟琳娜、达蒙、博妮以及闻讯赶来的以利亚，正站在那道地缝的边缘。
刺骨的寒风卷着冰晶，抽打着他们的衣袍。
地缝之下，并非预想中的黑暗，而是一种更加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幽暗。
那片裸露的黑色石壁，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冷刺骨，表面布满了一种极其复杂、扭曲、充满不祥美感的螺旋状与锐角交织的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雕刻上去的，更像是石头本身自然生长出的……脉络。
“这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文明遗迹。”博妮·贝内特蹲在边缘，指尖悬浮在石壁上方一寸处，闭目感应着，脸色异常凝重。
她身边漂浮着几件精巧的魔法仪器，正发出微弱的、不断变换频率的嗡鸣。
“其能量签名……古老到难以想象，结构稳定得可怕，仿佛……与这片大地本身一样古老。但……”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它内部蕴含着一种极其隐晦的……活性。像是……沉睡的脉搏。”
瑟琳娜静立一旁，黑眸中数据星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流。
她试图用月光之力解析这些纹路，却发现它们如同活物般，抗拒着任何形式的外部探知，甚至隐隐在吸收并扭曲她释放出的微量月光能量。
这种感觉，让她回想起与迈克尔最终对决时，那种面对更高层级法则的无力感。
“活性？”达蒙双手抱胸，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似乎对那冰冷的石头没什么兴趣，但他的蓝眼睛却微微眯起，像猎鹰一样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他没有去感知能量，而是在嗅闻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
一种极其淡薄、混合着尘土、冰雪以及某种……无法形容的……“虚无”的气息。
这气息，让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极度古老而危险的东西，正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能确定是什么吗？”以利亚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霾。
他更关心这遗迹的潜在威胁。
博妮摇了摇头，指向石壁一角几处极其细微的、仿佛被腐蚀过的痕迹：“暂时无法解读。
但这些纹路的能量属性……让我感到不安。
它们与我们在‘蚀月之拥’成员身上检测到的黑暗能量残留，有某种……极其微弱的、但本质上的共鸣。”
“蚀月之拥”这个名字，像一块冰投入水中，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又降低了几度。
那是迈克尔麾下最核心的爪牙。
“共鸣？”瑟琳娜终于开口，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冷，“你的意思是，这个遗迹，与迈克尔的力量同源？”
“不完全是同源，”博妮谨慎地选择着词汇，她示意助手取来一个密封的铅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小块从被俘的“蚀月”高阶成员身上剥离的、依旧散发着微弱污染能量的黑色结晶碎片。
她将碎片小心翼翼靠近石壁。
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那黑色结晶碎片并没有与石壁发生剧烈的能量反应，反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表面那微弱的黑暗光芒开始如同呼吸般明灭，并且极其缓慢地……向石壁方向偏移！
“看到了吗？”博妮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排斥，也不是吞噬……是吸引！就像……铁屑被磁石吸引！这遗迹……它似乎能识别并微弱地引导这种层级的黑暗能量！”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背脊发凉。迈克尔的“蚀月”力量已经足够恐怖，而这个遗迹，似乎指向了一个更古老、更接近黑暗本源的……存在！
“迈克尔……”达蒙突然冷笑一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那个老不死的，一直吹嘘自己是‘源头’，是‘始祖’。现在看来，他可能也只是个……捡了别人破烂的学徒？或者说……他当年窃取、扭曲的力量，其真正的源头……就在这里？”
这个推测大胆而惊悚。如果迈克尔的力量并非独一无二，甚至只是某个更古老存在的衍生物或碎片，那么，迈克尔的败亡，或许非但不是终结，反而是……打开了某个更危险的潘多拉魔盒？
因为失去了迈克尔的压制，或者因为他最后的爆发惊动了什么，这个被遗忘的封印，开始松动了？
“需要立刻进行最高级别的封锁和研究。”瑟琳娜果断下令，黑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以利亚，调动最可靠的人手，将此地划为绝对禁区，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博妮，成立专项研究小组，由你全权负责，动用一切资源，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弄清这个遗迹的来历、作用以及……潜在威胁等级。”
“明白。”以利亚和博妮同时应道。
“至于你，”瑟琳娜转向达蒙，目光锐利，“你的‘直觉’似乎对这类东西很敏感。我需要你协助博妮，从……非传统的角度，提供你的观察。”
达蒙挑了挑眉，脸上又露出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让我去当女巫的嗅探犬？薪水怎么算？”
瑟琳娜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深深地看着他：“这很重要，达蒙。我有种感觉……这或许比十个‘血月之子’加起来，还要危险得多。”
达蒙脸上的戏谑慢慢收敛。他再次看向那片幽暗的石壁，那股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蓝眼中闪过一丝野兽般的警惕。
“知道了。”他简短地回答，语气中却没了平时的轻浮。
勘探队开始小心翼翼地布置警戒线和研究设施。
瑟琳娜最后看了一眼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色石壁，转身离去，月光长袍在冰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以利亚紧随其后，开始低声部署具体事宜。
达蒙却留了下来，独自站在地缝边缘，任由寒风吹乱他的头发。
他蹲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把混合着冰雪和黑色碎石的泥土，放在鼻尖深深地嗅了嗅。
那股“虚无”的气息，更加浓烈了。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更加深邃寒冷的天空，眉头紧紧皱起。
“旧日的幽灵吗……”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风吹散，“看来，太平日子，真是到头了。”
地缝深处，那片古老的黑色石壁，在无人察觉的阴影中，其上一个极其微小的螺旋纹路，似乎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仿佛某个沉睡了亿万年的意识，因为外界的扰动，翻了个身。
危机，不再源于内部的纷争，而是来自被时光遗忘的、更深沉的黑暗。
神秘的遗迹，如同一个不祥的预兆，预示着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