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房间里只剩下雪夜的低鸣。
“你好，安德烈亚斯先生。”李衡开口，语气平静，“我是李衡。莫妮卡·贝鲁奇介绍的。”
“我知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欧洲人的冷漠。
“恭喜你，李先生。盘古在圣丹斯的表现，非常出色。”
“那只是开胃菜。”李衡说。
他没寒暄，直入主题，“我打电话，是想谈一笔真正的生意。”
“多大？”对方的语气终于有了一点兴趣。
“一笔……能让好莱坞重新洗牌的生意。”
电话另一端安静了几秒，像是在判断他是不是疯了。
“下周三，”安德烈亚斯开口道，“苏黎世，我的办公室。你有三十分钟。”
“好。”
通话结束，李衡放下听筒，沉默片刻，然后拿起车钥匙。
——
酒店套房里，班德正举着酒瓶冲他笑，整个人都泡在狂欢里。
“李！你跑哪去了？我们还没喝完呢！”他晃了晃酒杯，脸涨得通红。
李衡关上门，没有笑：“劳伦斯，派对结束。明天一早就回洛杉矶。再订两张去瑞士的机票。”
“瑞士？”班德愣住，“你去干嘛？”
“要钱。”
李衡的声音干脆。
班德的酒气一下全散了，“莫妮卡介绍的那个银行家？你要多少？”
李衡抿了口水，淡淡地说：“五亿。美金。”
那一瞬间，房间安静得只剩下暖气的低鸣。
班德的笑僵在脸上，眼珠几乎要瞪出来。
“你疯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冲到公文包前，啪地拍出一份文件。
“你根本不用去瑞士！我今天下午刚和花旗那边谈过，只要拿出在映的四部片版权抵押，他们可以给我们三亿美金的贷款！三亿！”
他提高音量，“不用稀释股份，也不用看别人脸色，盘古还是我们说了算！”
李衡没有吭声，只是看着他。
那种安静，让班德反而心虚。
“劳伦斯，”他终于开口，语气比刚才更轻，“我们现在的现金流，还紧不紧张？”
班德愣了愣，然后点头。
“那你觉得，花旗银行的人是慈善家吗？”
李衡的声音有些尖锐，“他们借给我们三亿，是为了帮我们自由拍电影？还是为了锁住我们？”
他向前走一步，语气冷了下来：
“等他们的合同一落笔——以后我们的每一笔开支都要审批、每个项目都要报备。
到时候我们不再是制片厂，只是给银行打工的流水线。”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他们要我们拍更多的《变相怪杰》，因为那安全、能卖钱。可他们永远不会让我们再去碰下一个《低俗小说》，因为那有风险。三年后，盘古就会变成第二个米拉麦克斯。”
空气里，只剩下他这句话的回声。
班德捏着那份文件，手微微在抖。
他不是不懂，他只是怕——怕那种野心太大，连他自己都撑不住。
李衡看透了他的犹豫，声音忽然柔了些：“融资不一样。”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圣丹斯的夜色亮着，霓虹在雪里闪。
“那五亿美金，不是贷款，是能让我们盘古起飞的燃料。
投资人不需要利息，而是想赌——赌我们能让钱长出翅膀。赌我们能把电影变成工业、变成生态。”
“燃料？”班德哼了一声，“如果燃料烧完了呢？”
李衡回头，嘴角微微一抿，像是早料到他会问。
“所以我们要让它烧在正确的地方。”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废纸上写了几个字，推到班德面前：
——盘古生态系统。
“未来，我们不只是拍电影。”李衡的语气一点点变得锋利，“我们要收购未来十年最有潜力的Ip——包括漫威、游戏改编、甚至音乐版权、动画工作室。
我们要建立一个属于盘古的内容帝国。
等好莱坞反应过来时，他们会发现，影院、电视、玩具，甚至是未来的流媒体……都得看我们的脸色。”
班德愣住了。
他盯着那张写着“生态系统”的纸，许久才开口：“你……是想当下一个迪士尼？”
“不。”李衡轻轻摇头，“我是要让迪士尼成为过去式。”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外面传来庆功派对的喧嚣，雪花落在玻璃上，灯光一闪一灭。
班德终于长叹一口气，把那份贷款意向书撕成两半。
“你赢了。”他苦笑，语气里带着一点绝望，“说吧，我们去瑞士之前，这份计划书，从哪一页开始写？”
李衡举起杯子，杯中只有水。
“第一页——我们不求现在。我们赌未来。”
窗外，圣丹斯的狂欢还在继续。
而房间里，两个人，正起草一份——
足以重塑整个好莱坞秩序的战争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