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影业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从一上班就没停过，一声比一声刺耳。
“不！不！这简直是胡说八道！”班德正对着话筒，用他那蹩脚的法语冲着电话那头咆哮，电话另一端，是戛纳电影节主席愤怒的质问。
他挂断这个，另一个巴黎的号码又立刻打了进来。
整个好莱坞，一夜之间就炸锅了。
《综艺》的头版，标题写得跟宣战檄文似的：【世纪截胡？昆汀和盘古新锐导演诺兰放弃三大电影节，圣丹斯成最大赢家！】
这篇文章，像一桶汽油，浇在了欧洲三大电影节那帮老头子的火气上。
班德应付完又一个电话，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把最新的几份报纸拍在李衡桌上。
“李！这他妈不是海啸是什么？”他激动得脸都红了，“欧洲人的电话快把我的语音信箱打爆了！所有人都认为我们背刺了戛纳，都在问罗伯特·雷德福到底私底下给了我们多大的好处！”
李衡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搅着杯子里的咖啡，闻着满屋子焦躁的空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别急，劳伦斯。”他抬头，看着暴跳如雷的班德，笑了笑，“这才刚点上火，主角还没出来呢。”
——
所谓的主角，此刻正在犹他州的山里喂马。
庄园里，壁炉烧得噼啪作响。
罗伯特·雷德福，这位圣丹斯电影节的创始人，刚从外面骑完马回来，正喝着热咖啡，看助理传真过来的那份《综艺》。
他看着“世纪截胡”那个标题，看到自己和圣丹斯的名字被人当枪使，不仅没生气，反倒被逗笑了。
“哈哈，”他把报纸扔在桌上，对旁边的助理说，“这小子，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当然明白对方想干嘛。这事说白了，就是一次恶意的“碰瓷”，把盘古和圣丹斯绑在一起，逼他上了这艘贼船。
手段不怎么光彩，但胆子是真大。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么跟他玩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皑皑的雪山，沉默了很久。
“那个叫李衡的小子，”他头也没回地问助理，“查过他的背景吗？”
“查过了，先生。他是盘古影业的创始人，是一个中国人。毕业于UcLA的电影电视专业。盘古的多部爆款作品据说都是出自他手。
《女巫布莱尔》和《电锯惊魂》的营销事件也是他一手操办的。”
雷德福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行了。”他转过身，对助理说，“给盘古影业回个电话，就说我说的，让那个叫李衡的小子，给我打个电话。”
助理应下，转身出了房间。
盘古办公室里，当班德接到那通来自犹他州的电话时，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是的，女士，请稍等！”他死死捂住话筒，用气声对李衡低吼道，“雷德福的助理！她说雷德福本人，在等你电话！”
李衡对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等班德把电话转接到自己的分机上，他才不紧不慢地拿起听筒。
“你好，雷德福先生。”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开门见山：
“李先生是吧？我看了报纸。动静搞得不小啊。”
李衡笑了笑：“动静不搞大点，怕您老人家看不见。”
“哼，”电话那头轻哼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先斩后奏，把烂摊子扔给我来收拾？”
“雷德福先生，这不是烂摊子。”李衡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昆汀的《落水狗》和诺兰的《记忆碎片》，这两部片子，戛纳和威尼斯那边都想要，但他们都想让导演按他们的意思改。我不乐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
李衡继续说，话说的很直白：“我知道，圣丹斯是您创立的，为的就是给那些不听话的天才一个展示自己风格的地方。
现在，我这有两个全好莱坞最不听话的天才。我就想问一句，您这地方，现在还收不收人？”
这次，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只能听见壁炉里木柴爆裂的“噼啪”声。
然后，雷德福笑了。那笑声，很爽朗。
“你小子，倒是挺会给我戴高帽。”他叹了口气，“行了，别在电话里耍嘴皮子了。来犹他州，我们当面聊。
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拿两部烂片来糊弄我，我让你自己走着回洛杉矶。”
“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李衡答道。
电话挂断。
班德还愣在那儿，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看着李衡，声音都在发颤：“这就……成了？”
李衡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
他没有直接回答班德，而是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静静地站了片刻。然后，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给了玛莎。
“玛莎，帮我订两张去盐湖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他从吧台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和一瓶威士忌，给班德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他把其中一杯推到班德面前，举起自己的杯子。
“劳伦斯，”他看着目瞪口呆的班德，笑着说，“我们该去圣丹斯，布置一下我们的‘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