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归墟睁目
归墟醒来的声音，不像雷，不像风，像一整块天磨在碾碎骨头。李凝阳说这动静让他裤裆里揣了三千年的铁裤衩都锈穿了。可云渚觉得，那声音是瑶光星官锁星宫时，震落在北冥海眼里的半声叹息，如今被吵醒了，带着起床气。
李凝阳那句“寂灭之主”的惊骇余音未散，整个北冥死寂海已彻底沸腾！
不是波浪翻涌，而是空间本身在哀嚎、在扭曲！众人脚下的山谷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寸寸龟裂，裂缝中喷涌出的不是地火，而是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头顶原本灰暗的天空，被撕开无数道惨白的裂口，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正要将这片天地生生揉碎！
“轰隆隆——！”
一种低沉、古老、仿佛来自万物终结之地的嗡鸣，从归墟的最深处传来。这声音不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震荡在灵魂深处，让云渚三人的道基都在颤抖，几欲崩散！
“完犊子了！真是那老怪物！”李凝阳面无人色，死死攥着铁拐，纯阳真火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却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周遭弥漫开的寂灭道韵压得只剩一点微光。“这东西是跟天地一起生出来的玩意儿！紫微老儿在它面前都算个屁！”
苏青黛腕间昆仑鉴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月华被压缩到仅能护住周身三尺，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艰难道：“前辈……这气息，比记载中的……更恐怖……它在愤怒！”
云渚首当其冲，怀中的星钥滚烫得如同烙铁，与那苏醒的寂灭之意激烈对抗！更让他心悸的是，额心的太阴泪符和怀中的仁心泪，竟传来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与悲鸣，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他强忍神魂欲裂的痛苦，猛地将神念沉入刚刚获得的星钥传承之中！刹那间，无数关于归墟、关于寂灭之主的碎片信息涌入脑海！
“不是苏醒……”云渚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明悟与更深的骇然，“是‘它’的一部分‘意志’……被帝君意志的消散和星钥的出世……‘惊动’了！”
据星钥传承模糊记载，归墟并非死物，而是一种接近“道”的本源存在，是万物终末的归宿，维持着某种宇宙平衡。所谓“寂灭之主”，并非生灵，更像是归墟本体的“本能”或“规则”的显化！平常它处于永恒的“沉睡”（即平衡态），但若有足够强大的“存在”或“变数” 扰动归墟根基，便会引发它的“本能反应”！
紫微帝君封印瑶光，凭借的是对星辰秩序的绝对掌控，其力量本质与归墟的“寂灭”有某种“秩序”上的暗合，故能在此立足。而云渚先前引动的“平衡道境”与“仁心”之力，却是生机、情感、变数的体现，与归墟的死寂截然相反！尤其是天人之契圆满时爆发的生机道韵，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彻底激怒了这片死亡之地的“本能”！
“它是冲我们来的！冲这‘生机’来的！”云渚大喝，“快走！离开归墟范围！”
“走？往哪走？”李凝阳哭丧着脸，“这老怪物一睁眼，整个北冥都是它的地盘！除非能瞬间跳出三界外！”
就在这时！
“嗡——！”
云渚手中的星钥，似乎感应到寂灭意志的压迫，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清辉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穿透力，硬生生在弥漫的寂灭道韵中，撑开了一片方圆十丈的“星辰净土”！
星辉与外围的黑暗激烈交锋，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同时，星钥上投射出的星路图疯狂闪烁、变幻，最终指向了一个云渚意想不到的方向——并非远离归墟，而是斜向下，指向归墟边缘某处极其隐秘的空间褶皱！
“这是……星槎的藏匿点？”云渚瞬间明悟！星钥在自主指引生路！唯有启动星槎，凭借其穿梭虚空之力，才有可能逃离寂灭意志的笼罩！
“跟着星钥指引！”云渚毫不犹豫，将全身灵力注入星钥，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星辰净土，化作流光，朝着指引方向疾驰！苏青黛与李凝阳紧随其后。
三人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在崩塌的天地间亡命飞遁。身后，寂灭意志似乎被这“挑衅”激怒，那低沉的嗡鸣陡然尖锐！一只由纯粹黑暗与死寂凝聚成的、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缓缓从归墟深处探出，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无息地湮灭，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缓缓合拢！
这不是攻击，而是抹除！要将这片空间连同其中的一切生机，彻底从世间抹去！
压力陡增！星辰净土剧烈摇晃，范围缩小到不足五丈！云渚七窍开始渗出鲜血，苏青黛的昆仑鉴光华黯淡，李凝阳更是须发皆张，拼命燃烧本命精元加持净土。
“快！再快一点！”李凝阳嘶吼，“前面有空间波动！”
就在黑暗巨掌即将合拢的刹那， 三人终于冲到了星钥指引之地——一处看似平常的死寂海沟。星钥清辉照射在虚空某点。
“咔嚓！”一声脆响，仿佛琉璃破碎。眼前空间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裂缝之后，隐约可见一艘通体由不知名木质打造、造型古拙、表面布满玄奥星辰符文的小舟，正静静悬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万象星槎！
“进去！”云渚大吼，率先冲入裂缝！苏青黛与李凝阳紧随而入！
就在最后一人进入的瞬间，裂缝骤然闭合！
“轰——！！！”
外界传来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整个宇宙都为之震颤了一下。随即，一切归于死寂。
星槎内部，是一个不大的舱室，四壁流转着温和的星辰光芒，将外界的恐怖完全隔绝。三人瘫倒在地，浑身脱力，劫后余生的恐惧与疲惫如潮水般涌上。
云渚手中的星钥，光芒也渐渐平息，温顺地躺在他掌心。
舱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李凝阳才沙哑开口，带着难以置信的后怕：“……娘的，真从‘寂灭之主’手底下……溜出来了？”
云渚没有回答，他默默感受着星槎传来的、微弱却真实的联系，以及星钥中那份沉重的传承。
危机暂解，但前路依旧漫漫。寂灭之主的苏醒，意味着归墟已成绝地。而启动星槎，寻找四象镇物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第九十八章完）
寂灭睁目，抹杀之手降临！千钧一发之际，星钥指引生路，万象星槎终现！然归墟已成禁区，星槎能量何来？四象镇物又散落天地何方？离了死地，前方竟是更浩瀚的未知星途！真正的征程，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