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二年二月底，下邳城的春风刚吹化残雪，《华夏日报》头版的一则消息就点燃了全城的热议——百姓大会临时议员选举方案正式出炉。报童们举着报纸穿梭在市集里，大声吆喝着：“看报看报！百姓大会选举方案公布！每个郡选两人，寒门百姓也有份！”
方案的核心内容清晰明确：全国105个郡，每郡暂设2名议员名额，其中1名从世家大族或士族中产生，另1名则专门面向寒门百姓——这一设计，是曹铄与所有人反复商议的结果。
眼下中原刚定，识字断文的多是世家子弟，若全凭“学识”和“影响力”选举，百姓大会难免被世家垄断；可若只看“出身”，又难以保证议员的议事能力。“各占一人”的平衡之策，既是为了让寒门百姓有发声的渠道，也是为了避免任何一方势力独大，确保百姓大会真正成为“多方制衡、代表民意”的机构。
消息传开，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下邳城西的铁匠张老栓拿着报纸，让识字的伙计念了三遍，激动得直拍大腿：“咱老百姓也能选自己的议员代表了？这要是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而城南的世家子弟荀恽虽觉得“寒门议员难登大雅”，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安排，总比一家独大强，至少能堵住百姓的嘴。”
反对的声音并非没有——有些老牌世家认为“寒门不配与世家大族同席”，有些寒门士子则担心“世家议员会联手排挤百姓代表”，但在“人人有份、公平制衡”的大原则下，支持的声浪终究占据了主流。
所有人都清楚，这210名议员即将手握“审核律法、监督政府”的大权，这是华夏从未有过的新鲜事，也是“公天下”最实在的体现。
与街头的热闹不同，考核院的院落里一片肃静。院长李严坐在案前，面前摊着十几份草拟的考核细则，却一个字也改不下去。
作为新成立的独立机构，考核院既不属于行政系统，也不依附于司法或立法，专门负责全国官吏的考核与监察，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可李严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坐的是“风口浪尖”上的位置——考核若不公平，百姓会骂，官员会怨；若偏袒一方，又会辜负曹铄的信任，动摇新政根基。更关键的是，考核院要同时接受百姓大会的质询、《华夏日报》的监督和普通百姓的举报，院长的提名权在曹铄手里，解雇权却在百姓大会手中，连他自己的乌纱帽都“悬在半空”，更别说下面的考核工作了。
“院长，这‘品德考核’怎么定？是看孝行还是看口碑？”一名下属拿着文书进来，满脸愁容，“昨天有个县令上报，说他辖区有个县吏孝敬老母，却苛扣百姓赋税，这算有德还是无德？”
李严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我也拿不准。这事太大，得去问问大丞相。”
当天下午，李严就揣着草拟的细则，敲响了曹铄书房的门。
“正方可是稀客啊。”曹铄正看着百姓大会的选举筹备清单，见他进来，笑着起身倒了杯热茶，“考核院的事情忙得怎么样？看你这黑眼圈，怕是没少熬夜。”
李严接过茶杯，苦笑着摇头：“大丞相说笑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实在是为了考核细则的制定——尤其是‘考核标准’，我们议了半个月，还是没个定论，特来请您指点。”
曹铄早已猜到他的来意，示意他坐下，语气郑重起来：“正方，你要记住，华夏的政府和历代都不一样——不是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老爷’，而是拿着百姓的税收、为百姓办事的‘管家’。所以，考核标准的核心只有一个：是否为民。”
他拿起李严带来的细则，指着“德才兼备”四个字：“历代考核都提‘德才兼备’，我们也不例外，但要把‘德’和‘才’的顺序摆正。尤其是县令、郡守这些主官，才能固然重要，品德却是底线。一个连自己妻儿都刻薄对待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善待百姓？一个自己都偷税漏税、屡犯律法的人，又怎么能让百姓信服？”
李严眼前一亮，赶紧提笔记录：“您的意思是，把‘品德’作为入仕的门槛，而不只是考核的加分项？”
“正是。”曹铄点头，“考核院的首要任务，是把道德败坏、品行不端的人挡在官场之外——这是‘行业准则’，过不了这关，再有才华也不能用。至于官员升迁，考核院的评分要作为主要参考，但评分不能只看‘上级评价’，更要听‘百姓声音’。”
“那业务工作怎么考核？”李严追问。
“民间有句老话，‘金杯银杯不如百姓口碑’。”曹铄笑着说，“所有面向百姓的窗口——比如县衙的户籍登记、税赋征收、纠纷调解，都要放一个‘百姓评分牌’，分‘满意’‘一般’‘不满’三个等级，每月汇总一次。官员的考核总分设为一百分，百姓满意度占四成，工作完成度（比如春耕推广进度、税收上缴情况）占三成，下属的工作表现占三成——主官要对下属的错误负责，这叫‘连带责任’。所有评分每半年在《华夏日报》和各郡县的公告栏上公示，让百姓看得明明白白。”
李严飞快地记录着，笔尖在竹简上划得“沙沙”响，之前的困惑渐渐消散。
曹铄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陈宫院长他们提出：将来要逐步推进——所有官员统一着装。”
“统一着装？”李严愣了一下，“这是为何？会不会太招摇了？万一有人报复官员怎么办？”
“心底无私，何惧人言？”曹铄语气坚定，“服装胸前绣上职务，背后绣上名字，走在街上，百姓一眼就知道‘这是负责税收的官吏’‘那是管司法的官员’。一来方便百姓办事，二来也能时刻提醒官员‘我是百姓的管家，一言一行都在大家的注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