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城稻历史上最早传入华夏是南宋时期，因种子来源于占婆国占城（今天越南中部）而闻名，南宋依靠长江以南半壁江山就能养活近一亿人口。
陈宫捋着胡须，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这还不算完。明年开春，就往扬州、豫州、徐州、兖州、益州推广，司隶那边也得种上。
等这稻子铺开了，别说吃饱饭，怕是家家都能存不少余粮！”
他想起见过的饥荒，百姓挖草根、啃树皮，甚至易子而食，心里就发酸。若是亩产真能翻倍，天下还会有那么多饿肚子的人吗？
风穿过棉田，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无数人在低声欢笑。
曹铄弯腰摘下一朵棉桃，轻轻掰开，雪白的棉絮裹着黝黑的棉籽，在他掌心微微颤动。
他想起派去占婆国的使者，历经三年才带回稻种；想起农人们在试验田里熬过的无数个日夜；想起马均为了改进纺纱机，在水车前守了整整一个夏天……
“石部长，”曹铄转身道，“棉花脱籽后，先送一半去军工坊，让裁缝赶制棉袄棉鞋，入冬前必须让边境将士都穿上。剩下的，留着做种子，再匀些给百姓试种。”
“是！”石滔响亮地应着。
陈宫看着曹铄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这天下啊，或许真的要变了。不是靠刀枪拼出来的变，是靠这满山的棉花、地里的新稻、织机上的棉布，一点点暖起来、富起来的变。
夕阳西下，把棉田染成了金红色。众人沿着田埂往回走，脚下的泥土沾着棉絮，软乎乎的。远处的水力纺纱机还在转动，吱呀声混着棉农的歌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那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希望，踏实得像棉絮，温暖得像朝阳。
在曹铄看来，这天下头等大事，莫过于让百姓能吃饱穿暖。
如今棉花成海，占城稻试种成功，温饱二字总算有了盼头。
可他并未止步——为了让粮田多打几担粮，特意成立了农业技术基金会，谁能想出增产的法子，谁能培育出更耐旱、更高产的种子，就给谁重奖。基金会下还设了种子研发中心，一群老农、书生围着试验田打转，把一颗颗稻种、麦种当宝贝似的筛选、培育。
他心里早有盘算：只有粮食亩产提上去了，耕牛、水车这些工具能换成更省力的机械，才能把百姓从土地里解放出来。不然，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哪有多余的人手去发展工商业？工商业兴不起来，这天下终究还是个穷天下。
建安十一年十月初，冀州与幽州交界的狼牙山寨，寒风卷着雪沫子拍在寨门上。刘备裹紧了貂裘，望着堂中那个黑衣蒙面人，烛火在对方眼洞里投下跳动的阴影。
“左将军，曹铄一日不死，你我都无宁日。”蒙面人的声音像磨过的砂石，“他的新政收买人心，再等两年，河北的百姓怕是都要念他的好。”
刘备端起粗瓷碗，喝了口烈酒，辣意从喉咙烧到肺腑：“我已让翼德从草原买来一百个奴隶死士。”
蒙面人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卷舆图，在桌上铺开：“下邳周边的防务图，我已弄到。曹铄每月都会去下邳城周边的乡里，这里离军营最远，四周都是农田，便于动手，也便于脱身。”他指尖点在图上一处树林。
“何时动手？”刘备的手按在腰间的剑上，指节发白。
“等年后第一场大雪。”蒙面人说，“雪天路滑，守军反应慢，积雪还能掩盖踪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孤注一掷的狠厉。
为了除掉这个想走“公天下”的曹铄，他们几乎掏出了所有底牌——刘备赌上了幽州最后的精锐，蒙面人押上了除寇组织潜藏多年的力量。
十月底，下邳飘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片连下了三日，把城郭、田埂都裹成了白色，屋檐下的冰棱结得有手臂长。
州牧府书房里，曹铄捏着一封密信，信纸边缘因受潮微微发卷。贾诩和刘诚坐在对面，炉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两人眉宇间的凝重。
“你们怎么看？”曹铄把信推过去，信上是天网密探传来的消息——除寇组织与刘备勾结，欲在近期对他不利，地点大概率在城郊。
贾诩拈着胡须，眼神锐利如鹰：“主公，这是一网打尽除寇组织的绝佳时机。他们为了这次行动，必然会调动所有潜藏的力量，只要布下天罗地网，定能将其一锅端。”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只是……主公亲往，风险太大。”
“文和先生的担忧，也是属下的担忧。”刘诚接口道，他是天网贾诩助手，手下遍布明暗哨，“徐州可以没有我刘诚，绝不能没有主公。不如让替身前往，主公坐镇府中指挥即可。”
曹铄笑了笑，指尖在案上轻轻叩着：“如今他们已经先后对我十多次刺杀，替身瞒不过他们。他们既然敢来，必然做了万全准备。”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漫天飞雪，“何况，我若不去，怎能引蛇出洞？”
贾诩还想再劝，却被曹铄抬手止住：“文和，刘诚，你们去找公与（沮授）、公衡（黄权，警察部负责人）商议，拿出一个周密的方案。记住，务必保密，连府中的卫兵都不能透漏半点风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该来的总会来。与其躲着防着，不如主动接招。正好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看看，这天下的走向，不是他们几柄刀子能改变的。”
贾诩与刘诚对视一眼，终究躬身应道：“喏。”
两人退出去时，雪还在下，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曹铄独自站在窗前，看着院中那棵老槐树，枝头积满了雪，却依然挺直着枝干。他知道，这场雪过后，或许会有一场硬仗，但只要能扫清这些阴霾，让新政能安稳推行，让百姓能继续盼着来年的好收成，这点风险，值得一冒。
炉上的水壶“咕嘟”作响，热气氤氲了窗玻璃，把外面的雪景晕染成一片朦胧的白。曹铄拿起那份农业基金会的名册，上面记着各地报来的新种子、新法子，字里行间都是热腾腾的生气。他忽然觉得，那些躲在暗处的阴谋，在这些实实在在的希望面前，终究是不堪一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