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倾霜的话，掷地有声，房间里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琴倾霜身上那股属于一派之主的杀伐之气，展露无遗。
筱清闻言，也点了点头，眼中同样闪过一丝冷意。
对于仙霞派的恶名，筱清早有耳闻。
这个门派，行事极为隐秘，而且只对一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或者小家族的男修下手，所以很少会惹到像缥缈宫和玉女宫这样的大宗门。
但她们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是人神共愤。
你说得对。
筱清沉吟道，卢溪龙一死，合欢派也被我们消灭，他们留在北寒州的势力，也会群龙无首。
仙霞派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而且她们掌门人和长老被我们杀了，此刻一定是人心惶惶，的确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两个宫主，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敲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那就是，集结两派之力，以雷霆之势，突袭仙霞派！
将其彻底从北寒州抹去，以绝后患。
陈小凡坐在一旁，一边啃着一块桂花糕，一边听着两位大佬商议着灭人满门的计划。
陈小凡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
在陈小凡的认知里，打打杀杀这种事，好像离自己很遥远。
以前在缥缈宫，陈小凡每天的生活，就是看书，修炼，偶尔被师父拉着去后山看风景。
缥缈宫的师姐们，也都是一个个仙气飘飘的，平时连大声说话都很少。
可现在，师父和这位琴宫主，谈论起荡平山门这种事，却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理所当然。
这就是修仙世界吗？
好像……比书里写的，要直接和残酷得多。
仙霞派的掌门，人称红霞仙子老祖，修为在元婴初期，不足为惧。
琴倾霜继续分析道，但她座下有四个长老，被我们杀掉了两人，她们两人都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再加上护山大阵，如果强攻，我们虽然能赢，但弟子们，恐怕也会有不少伤亡。
筱清接口道，仙霞派的护山大阵，名为七彩迷情阵，是一座幻阵，一旦陷入其中，会引动人心底的欲望，稍有不慎，就会道心失守，沦为废人。
确实有些棘手。
两人讨论着具体的战术，如何破阵，如何牵制对方的高手，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陈小凡听着听着，忽然插了一句嘴。
那个……师父，琴宫主。
陈小凡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
筱清和琴倾霜的讨论，立刻停了下来，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小凡的身上。
怎么了，小凡？
筱清柔声问道。
那个仙霞派……她们都是女弟子吗？
陈小凡有些好奇地问。
没错。
琴倾霜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她们只招收女弟子，而且个个都颇有姿色，这也是她们能够轻易诱骗那些男修上钩的原因。
那她们……都很坏吗？
每一个人，都该死吗？
陈小凡又问。
这个问题，让两位宫主都愣了一下。
琴倾霜皱了皱眉，她们修炼邪功，害人无数，自然是该死。
可是……陈小凡啃了一口桂花糕，歪着头，说道，如果她们从小就被教导，说修炼这种邪功才是对的，那她们会不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
陈小凡想起了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些故事。
有些生在魔窟里的人，从小就被灌输弱肉强食，杀人夺宝才是生存之道。
在他们眼里，那才是正常的。
反而那些讲仁义道德的，才是异类。
你的意思是？
筱清似乎明白了徒弟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陈小凡摸了摸下巴，学着平时看书时那些智者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我们直接冲过去，把她们全都杀光了，那我们和她们，有什么区别呢？
不都是在杀人吗？
而且，把她们都杀了，感觉好浪费啊。
陈小凡小声嘀咕了一句。
浪费？
琴倾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琴倾霜完全跟不上这个少年的思路。
杀一群邪魔歪道，怎么就浪费了？
陈小凡一看两位大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没理解自己的意思。
陈小凡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她们也是修仙者啊，也辛辛苦苦修炼到了现在的境界。
就这么杀了，她们这一身的修为，不就白费了吗？
师父的缥缈宫，还有琴宫主的玉女宫，不也都是女弟子吗？
如果能把仙霞派那些……嗯，本性还不算太坏的弟子，给改造过来，让她们也加入我们，那我们宗门的实力，不就一下子变强很多了吗？
陈小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陈小凡朴素的世界观里，人多，力量就大。
缥缈宫和玉女宫，都是好人。
好人多一点，总是没错的。
与其把那些仙霞派的弟子都杀了，不如想办法，把她们变成好人。
这样一来，坏人变少了，好人变多了，一举两得，多好！
陈小凡的话，让筱清和琴倾霜，都陷入了沉思。
这个想法……
太……天马行空了！
改造邪魔歪道？
让她们废掉邪功，转修自家的功法？
这在修仙界，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一个修士的功法，是其根本。废掉功法，不亚于毁掉道基，那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有谁会愿意？
而且，魔心已种，想要扭转，谈何容易？
万一改造不成，反被其噬，在宗门里埋下无数的隐患，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这太冒险了。
琴倾霜第一个摇头否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女邪修，手上都沾着血，心里都藏着毒，根本不可能被教化。
筱清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但看着徒弟那双清澈的，充满了奇思妙想的眼睛，筱清又不忍心直接打击陈小凡。
筱清想了想，委婉地说道，小凡，你的想法是好的。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让一个习惯了走捷径的邪修，去像我们一样，脚踏实地，一点一点地打坐修炼，这比杀了她还难。她们是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
陈小凡眨了眨眼，那就打到她们同意为止啊！
陈小凡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们这么厉害，把她们全都抓起来，废掉她们的邪功。
然后告诉她们，要么死，要么就跟着我们，从头开始，当一个外门弟子，学习我们的功法。总会有人，是想活下去的吧？
只要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就好办了。
陈小凡的思路，简单而粗暴。
但仔细一想，却又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琴倾霜看着陈小凡，忽然觉得，这个少年，看问题的角度，和她们完全不一样。
她们考虑的是，风险，是传统，是经验。
而陈小凡，考虑的，却是最直接的，最根本的，利益最大化。
杀光她们，有什么好处？
除了一个替天行道的名声，什么都没有。
但如果，能成功地，收编她们呢？
哪怕只有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人，愿意真心归顺。
那对于缥缈宫和玉女宫来说，都将是一次巨大的实力扩张！
凭空多出数百上千的，有修为底子的弟子！
这个诱惑……
太大了！
琴倾霜的心，开始动摇了。
琴倾霜看着陈小凡，忽然说道，小凡你这个想法，很大胆。
但是，如果真的要这么做，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筱清问道。
琴倾霜的目光，在陈小凡和筱清之间转了一圈，一字一句地说道，收编的仙霞派弟子，我们玉女宫，也要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