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密室交锋
联合工作组在江州纺织总厂的调查不断取得突破，副市长刘旺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的证据越来越清晰，整个江州官场暗流汹涌，气氛空前紧张。秦墨顶住各方压力，坚决支持工作组深挖细查的态度，让市长周国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意识到，秦墨这次是动了真格，刘旺一旦被突破，很可能引火烧身。他必须采取行动。
这天晚上，周国平以“沟通近期重点工作”为由，邀请秦墨到市委招待所一间不对外的小会议室“喝茶”。秦墨心知肚明，这是一场“鸿门宴”，但他必须去。
会议室里，茶香袅袅，气氛却格外凝重。周国平亲自泡茶，动作从容，脸上挂着惯有的温和笑容：“秦书记，这段时间辛苦了。纺织厂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国平市长言重了，分内工作。”秦墨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语气平静，“改革进入深水区，碰到问题很正常，关键是要正视问题，解决问题。”
“是啊，解决问题。”周国平点点头，话锋却是一转，“不过，秦书记，有些问题，解决起来要讲究方式方法啊。刘旺同志在江州工作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因为一个企业改制的问题，被工作组查来查去，搞得人心惶惶，很多老同志都来跟我反映，说寒心啊！这会不会影响干部队伍的稳定？会不会让外面觉得我们江州班子不团结？”
秦墨放下茶杯，目光直视周国平：“国平市长，我认为，稳定干部队伍，靠的是公平正义，是纪律严明，而不是对问题的姑息迁就。刘旺同志的问题，是联合工作组在核查中发现的线索，程序合规，证据也在逐步核实。如果他是清白的，组织会还他公道；如果确实有问题，那更应该严肃处理，这才是对党的事业负责，也是对大多数遵纪守法的干部负责。至于班子团结，我认为团结不是一团和气，而是在坚持原则基础上的团结。”
周国平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秦书记，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想过没有？刘旺分管国资这么多年，经手的项目成千上万，牵扯面广。现在查他，会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搞得整个国资系统甚至更广的范围都人人自危，工作还怎么开展？省里正在抓发展、稳增长，我们江州要是因为查案子搞得鸡飞狗跳，影响了经济指标，省委会怎么看？沈书记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有“顾全大局”的提醒，也有抬出省委施压的意味。
秦墨不为所动，语气反而更加坚定：“国平市长，我认为，查处腐败与发展经济并不矛盾，反而是保驾护航。一个健康的政治生态，才是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如果因为怕影响所谓的‘稳定’就对腐败问题视而不见，那才是对江州发展的最大伤害，最终也会辜负省委的信任。沈书记多次强调，要敢于刀刃向内。我相信，省委支持的是我们刮骨疗毒、焕发新生的勇气和决心，而不是表面的一团和气。”
见秦墨寸步不让，周国平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推心置腹：“秦墨同志，你我都是班子里的主要负责同志，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江州情况复杂，盘根错节，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水至清则无鱼啊！刘旺的事，能不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比如，就事论事，查清纺织厂的问题，该处理处理，其他的…是不是可以适可而止？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是维护江州大局的稳定。有些线，一旦踩过界，就不好收场了。”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警告和交易了。
秦墨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周市长！你这是什么话？党纪国法面前，能讨价还价吗？什么叫适可而止？反腐败斗争，哪有‘范围’可言？！发现问题，就要一查到底！这是原则问题，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如果因为怕‘不好收场’就纵容腐败，那我们还是共产党的干部吗？！”
秦墨的突然爆发和严厉质问，让周国平脸色骤变，他没想到秦墨如此强硬。
会议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茶杯里升起的水汽，扭曲着两人对视的目光。
良久，周国平缓缓靠回椅背，脸上恢复了平静，甚至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好。秦书记原则性强，我佩服。既然你决心已定，那我作为市长，一定配合市委的工作。只希望，秦书记能够把握好尺度，不要让局面失控，最终无法向省委和江州人民交代。”
“这一点，请国平市长放心。”秦墨也平静下来，一字一顿地说，“我秦墨做事，对事不对人，一切以事实为依据，以党纪国法为准绳。最终结果，必然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
“那就好。”周国平站起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茶凉了，我就不送了。秦书记，好自为之。”
秦墨也站起身，目光坦然：“国平市长，也请你相信组织，相信纪律。”
两人不欢而散。
走出招待所，夜风微凉。秦墨知道，这场密室交锋，意味着双方已彻底摊牌，最后的较量即将到来。周国平绝不会坐以待毙，更猛烈的反扑可能还在后面。但他心中一片清明，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勇往直前。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默的电话，声音冷静而果断：“小陈，通知工作组，加快进度，固定证据。同时，加强保密和安全措施。”
“是，书记！”陈默在电话那头清晰地回答。
乌云压城城欲摧。江州的夜空，星光黯淡，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秦墨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市委大楼，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坚定而孤独。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