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柠整个人像是从无尽的寒渊里挣脱出来，久违的活力让她开心得天天在家里到处乱蹦乱跳。
别说家里其他人了，就连沉默寡言的顾父看着女儿这般模样，连日来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这天晚饭后，顾父朝正趴在窗边骂雪的苏晚柠招手：“念念，来陪爸爸下棋？”
苏晚柠扭过头：“围棋老算计来算计去的，没意思。”她眼睛亮晶晶地补充：“我想玩点运气的，爸爸愿意陪我下飞行棋吗？”
顾父泡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印象里，他好像不曾玩过这类游戏。
可这孩子从未主动向他提过要求，如今伤悲一过，不仅眼底亮着光，连撒娇的模样都鲜活得很，他实在没忍心拒绝。
他宠溺道：“好。”
才短短几分钟，苏晚柠连一架飞机都还没起飞，而爸爸那边却只剩一只飞机没进终点了。
这骰子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吗？就不能让她掷出个六？！
她都无语了：“修白哥，你这是什么运气啊？”
顾父瞅了她一眼，笑道：“没大没小。”
顾临洗完澡，正要去书房找父亲谈事，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父女俩在棋盘前“大打出手”？
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确认，还真是......他真没见过父亲这样，放下了所有持重，为了个飞行棋争得不亦乐乎。
苏晚柠又把飞机挪到终点附近：“老白，我是幼你得让我。”
顾父笑着把她的飞机挪回去：“尊老在前，下棋没你这么耍赖的。”
“我一个六都没摇到。”苏晚柠毫不气馁，又把飞机挪了出去，很是厚脸皮的说：“我不管。”
顾临看向正坐在电视前，跟着画面练瑜伽的母亲，哭笑不得地问：“我现在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随你便呀。”顾母抬眼一笑，语气轻快：“阿临，你要是不进去，妈妈也可以陪你玩飞行棋。”
顾临一阵语塞，他还是谈事更要紧。
他刚走进书房，就撞见苏晚柠气呼呼地把棋盘掀了，棋子滚得满地都是，父亲都被她这副输不起的模样逗得直笑。
苏晚柠从亲哥身边走过时，说道：“对了，我手机充电线好像有点问题，借你的用一下。”
顾临直接说：“在我卧室书桌上，你自己去拿。”
拔充电器时，苏晚柠无意间瞥见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一份项目方案。
她往座椅上一坐，一页一页的翻阅，每往下翻一页，她嘴角的笑意就越冷。
她挪动鼠标，接连点开好几份文档，从中随机挑出些方案与策划类的文件双击打开。
如果眼神的寒意能凝结成霜，那么此刻，苏晚柠的目光就能凝成最致命的冰刃。
顾临回到房间时，苏晚柠还在电脑前坐着。
他走近扫了眼屏幕，脸上浮起欣慰的笑意，轻声说道：“终于愿意关注集团的事了，长大了，挺好。”
苏晚柠抬眼望向自家亲哥，静静看了片刻，随后弯着眼睛笑得极为纯澈。
她晃了晃手中的充电器，声音清甜：“哥哥，谢谢，你真好。”
顾临听着她的话，看着她脸上熟悉的笑容，他竟有一瞬间错觉，觉得她神色间里藏着隐晦的阴暗，那笑意里说不出的渗人。
苏晚柠刚要把门带上的时候，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正在柜前选书的顾临，好奇地问：“哥哥，你觉得我是聪明，还是笨蛋？”
顾临早习惯了她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头也没回，如实说：“一般。”
打小天天到处乱窜，不是在哭的路上就是在买东西的路上。
但也不至于太笨，至少能护着自己，从不会让人平白欺负了去。
“哦，那你是觉得我不够聪明。”苏晚柠脸上笑意未减：“可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家人啊。”
顾临取了本书转过身，随口问道：“什么意思？”
苏晚柠眼神无邪地注视着他：“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要是想聪明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要遭殃了。”
她声音软糯：“但你是我哥哥，是家人，所以在你们面前，我没必要聪明也不想聪明。”
“你才会觉得我有点笨。”
顾临看了她一眼，往卧榻上一躺，淡声：“行，你不笨，你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