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渊回到房间。
很快，一个头戴帷帽、身着素雅青衫的身影闪身而入。
来人取下帷帽，露出顾长瑾那张温润俊逸的脸。
顾长渊见到他这身打扮，微微一惊：“老二？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顾长瑾将帷帽放在一旁，神色凝重：“大哥，非常时期，小心为上。”他走到窗边，与顾长渊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投向对面的铺子，“我刚从密室过来，审问了海棠。”
顾长渊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招认了，”顾长瑾压低声音，“是柳姨娘背后的人派她来的。此女身份不简单，是太后身边李德海的对食。”
他走到茶桌旁，提起温着的茶壶，为顾长渊斟了一杯新茶。
“李德海这个人，大哥想必也有所了解。他确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服侍太后二十余载，深得信任。但此人在宫中经营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与几位皇子也颇有往来。据我查知，他不仅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与二皇子、三皇子府上都有联系。”
顾长瑾顿了顿，观察着顾长渊的神色，继续道：“柳氏的娘家与李德海有些远亲关系，她当年能入侯府，据说除了当年大嫂点头同意外，也有李德海在背后使力的缘故。这些年来，柳氏在府中能有如此地位，恐怕也少不了李德海的暗中支持。”
“柳氏与二皇子生母皇贵妃娘娘那边，似乎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够了！”顾长渊脸色骤然铁青，打断了他，语气冰冷如刀，“你大嫂已经不在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顾长瑾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是他操之过急了!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顾长渊转身直面顾长瑾，目光锐利：“老二，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不管你在查什么，谋划什么，这些朝堂后宫的是非，都不要把瑶娘牵扯进去！她与此事无关！”
顾长瑾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震了一下，连忙敛目道歉。
“大哥息怒，是弟弟失言了。”他语气缓和了些，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顾长渊的视线，望向对面铺子。一边观察着大哥的神色，一边小心说道。
“海棠此次入府，其中一个目标就是瑶娘。原本表妹只需安心照顾钰哥儿，居于内宅，这些纷争，她也能勉强避开。可她现在执意要出来开这医馆...”
顾长瑾见顾长渊神色骤然沉了下去，不禁说道，：“大哥，您比我更清楚，京城这几家大药堂背后的关系网何等复杂。仁济堂有吏部侍郎李家的支持，保和堂是贤妃娘家的产业，同德堂更是柳家在背后操控。这些药堂早已形成了自己的利益圈子，彼此之间明争暗斗，但又默契地排斥外来者。”
他叹了口气：“瑶娘只身闯入，毫无根基，单凭她一腔热血和医术，只怕...会被那些老狐狸啃得骨头都不剩。我担心她受到伤害。”
顾长渊沉默着，眸色深沉难辨。他何尝不知道这些？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加矛盾。
顾长瑾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着问：“大哥，海棠如今已成废人，口不能言，手不能书，该如何处置？”
顾长渊终于收回目光，冷冷地扫了顾长瑾一眼，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明确的警告：
“海棠的事，我自会让人处理干净，不留后患。墨风会处理好这一切。”他的语气带着长兄的威严，“长瑾，至于你——”
他向前一步，语气沉重，看着顾长瑾：“好好读你的圣贤书，准备来年的春闱，博取你的功名前程。这些阴私肮脏、沾满血腥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置，不该由你来做，也不该脏了你的手。”
顾长瑾闻言，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只是心底却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
他明白大哥是想护他，想要把他隔绝在这些肮脏的黑暗之外。
可他已经深处漩涡中心了啊~
顾长瑾同样想保护侯府！那些人如果是冲着他来的，他反倒不怕，可他担心的是牵连整个宁远侯府，还有表妹！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情绪，轻声应道：
“是，长瑾明白了。一切但凭大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