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羽站在元盛道馆后厨门口，他看了一眼里面，没人，他当做若无其事的走进去
冷硬的眉峰拧成死结，黑金龙纹道服与厨房格格不入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仔细想了想，但是时间过得太久了，这几个月没亲自做一遍：“揉面。”
他取了面粉倒在案板上，指尖刚沾到细腻的白末，像碰了什么棘手的训练器材般僵了半秒：“加水，少量多次。”
话是这么说，手却没轻没重，水“哗啦”倒得太急，面粉瞬间糊成黏糊糊的一团，沾在掌心甩都甩不掉，连案板边缘都扑了层白花花的面屑
要是长安和方廷皓看见现在江知羽这个样子，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
江知羽皱着眉，用另一只手去扒拉黏在手上的面疙瘩，结果越弄越糟，连袖口都蹭上了白印
“这面有问题啊”
说完，他转身去找面粉，然后又重新揉面，过了一会儿，整个桌面上都是面粉
他盯着狼藉，眼底闪过一丝无措，却立刻板起脸碎碎念：“范晓莹当时说……要慢，揉成不粘手的团。”
说着重新倒了面粉，指尖沾着水一点点往面里揉，力道还是没个准头，面团要么硬得像道馆的护具，要么软得捏不住，最后成了块歪歪扭扭的“面疙瘩”。
他看着那团不成形的面，嘴角抽了抽，却没像刚才那样摔，反而凑近了些，指尖戳了戳面块，冷着脸嘟囔：“再揉会儿……应该能行。”连额角都沾了点面粉，自己却没察觉
揉好面（勉强算），他转向灶台处理牛肉：“焯水去血沫，加姜片、葱段炖软烂。”
结果一顺手把整块牛肉扔进了冷水锅，等锅边飘起血沫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关了火
“这个也有问题”
他皱着眉一本正经地说，然后转身重新去准备牛肉，把牛肉捞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油渍滴在他的手上
江知羽盯着手背上的油渍，十分不耐烦的皱着眉，却还是耐着性子把牛肉冲干净，重新起锅加水，放料时还不忘碎碎念：“盐少放……她不爱吃咸的。”
用勺子搅的时候力道太大，汤汁泼了半锅，灶台上淋得一片狼藉，眼下没人，他只能却蹲下来拿抹布擦了擦锅沿
煮面时更手忙脚乱，他把揉好的面随便揪成几团扔进沸水，结果面黏在了一起，捞出来时成了坨“面疙瘩”
他盯着碗里不成样的牛肉面——牛肉炖得发柴，汤头泛着油花，面坨成一团，连葱花都撒得歪歪扭扭，却还是拿勺子把汤撇了撇浮油
看着这碗卖相糟糕的面，他冷着脸扯了扯嘴角，碎碎念的声音低了些，却带着点孩子气的耍赖：“不管了，不好吃就说是少安做的。”
刚端着托盘转身，江知羽余光瞥见袖口沾着的面粉白印，又抬手摸了摸额角——指尖蹭下一片细白的面屑
他脸色一沉，猛地顿住脚步，身上这副“狼狈”样，要是被道馆弟子撞见，他这宗师的威严还往哪搁？
他立刻放轻脚步，像个潜入敌营的侦察兵，端着托盘的手臂绷得笔直，眼睛飞速扫过后厨门口的走廊
走廊尽头隐约传来弟子的谈笑声，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后背贴着墙根，脚步放得轻之又轻，连呼吸都刻意放浅。
他冷着脸目光像雷达般扫过每个转角，看见保洁阿姨推着车过来，立刻侧身躲进旁边的储物间，等推车声远去才探出头，端着托盘猫着腰往前走
黑金龙纹道服裹着的高大身影，此刻竟透着点笨拙的小心翼翼
走到双人训练室的拐角时，他听见两个弟子讨论明天的训练计划，立刻原地僵住，把托盘往怀里拢了拢，等那两人走远，才快步走了过去
终于来到他的休息别墅面前，他长舒一口气，进去之后
江知羽飞快拿出件干净的道服，立马换下沾了面粉的旧衣，又拿湿巾擦了擦额头和手背的面屑，确认身上再无“破绽”，才重新端起托盘，恢复了往日冷傲的姿态
等来到知夏休息室门口，江知羽刚屈起手指准备叩门，门板从里拉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离门板仅半寸，冷硬的侧脸骤然撞上知夏的视线，连耳尖都极快地泛起尴尬的薄红
江知夏抬眼，先瞥见他僵住的手，又落向他怀里端着的托盘
她愣了愣，语气里带着点意外：“哥，你这是……”
江知羽迅速偏过头躲开她的目光，冷硬的下颌线绷得更紧，连说话的语气都刻意放得淡漠，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无措
“少安说你想吃面”
他躲开知夏想拿托盘的手，他怕烫到她，知夏让开位置
江知羽走到休息室里面，把碗放在桌子上
“凉了就不好吃了”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要走，却被知夏轻轻拉住了袖口
知夏看着碗里的面，突然笑了：“哥，你不和我一起吃吗”
江知羽的脚步顿住，后背绷得笔直，没回头，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字，却没再急着离开，指尖无意识蜷了蜷，像在等她的评价
知夏坐下，拿起筷子戳了戳那坨“面疙瘩”，抬眼看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江知羽：“哥，你坐啊。”
他这才僵硬坐在对面
知夏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递到嘴边——面虽坨了，汤头却带着淡淡的牛肉香
“挺好吃的。”知夏咬了口面，眼睛弯成了月牙
知夏把牛肉放进碗里，推到江知羽面前：“哥你也吃一口，辛苦做这么久了。”
他犹豫了片刻，终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面。
面的口感不算好，他看着知夏低头吃面的样子，阳光落在她发顶，连碎发都泛着暖光，心底那片被执念裹住的地方，突然松了道缝。
“以后……”他冷硬的声音放轻了些，像怕惊碎这暖光，“我再做”
知夏抬眼，眼底的笑意漫到了眉梢：“好啊，谢谢哥”
江知羽没说话，却轻轻“嗯”了一声，只是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