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林予看看顾辞，又抬头看看顾时清。
只见顾时清的脸黑得都要滴出墨来了。
他们什么仇什么怨，顾辞要这么骂他。
顾辞骂完，又转过头，脸上的怒火瞬间褪去，只剩下满满的委屈，眼眶红红的，与方才怒骂的模样判若两人。
“姐姐，顾时清他骗......”
“欸！7号病床的病人你怎么回事！”
恰在此时，医护人员闻声赶来，打断了顾辞的话。
护士快步上前按住顾辞，将拔掉的管子重新小心翼翼地插回去，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这位先生，你不要擅自拔管，这样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顾辞像是听不见一般，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林予，眼神可怜巴巴的。
林予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她难得的管起别人的闲事来。
顾辞还想将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就听见林予道。
“你口中的姐姐是怎么了？不在了吗？”
这话问得有些冒犯，护士一听，弄好管子后便匆匆离开了。
顾辞的眼眸暗了暗，目光却依旧黏在林予身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
林予觉得奇怪，她当然认识顾辞，但她真的不是他口中的 “姐姐”。
“宝宝，既然他醒了，没事了，我们就走吧。”
顾时清皱着眉，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怕顾辞再胡说八道，会勾起林予的记忆，于是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可林予刚站起身，另一只手就被床上的男人紧紧拉住。
顾辞这才猛然反应过来，顾时清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消除了林予的部分记忆。
她现在虽然记得他，却忘了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
他知道，此刻自己刚醒，恐怕现在说什么，林予都不会相信，只会觉得他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不仅伤心过度还脑子坏了、魔怔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要慢慢来，只要姐姐还在，他总有办法查清真相，总有办法让她记起来。
现在，他必须先留下她。
顾辞直起身，半坐在病床上，输液管顺着苍白的手腕垂下，他看着林予，眼底带着细碎的执拗，声音压得低而认真：“姐姐，我想和你单独说些话，行吗？”
话音刚落，顾时清的眉头便拧起，额角的青筋几不可察地跳了跳。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林予往自己身前一拉，手臂虚虚环住她的腰。
“你和你嫂子，有什么话要单独说的？”
他的声音沉得发闷，目光扫过顾辞时，带着几分警告的锐利。
顾辞看着他这副护犊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眉梢轻轻一挑，像是在嘲讽他的欲盖弥彰。
“顾时清，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他冷哼一声，“你要是心里没鬼，连一句话都不能让我们说了？”
林予被夹在两人之间，她虽然不知道顾辞葫芦里卖什么关子，但她能隐隐感觉到，顾时清不希望她和顾辞待在一起，仿佛怕他说出什么秘密似的。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顾时清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指尖的触感带着安抚的意味，而后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你出去一会儿吧。”
“宝宝......”
顾时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与慌乱，他站在原地没动，环着她的手臂甚至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被人抢走。
林予微微动了动身子，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抬眸望向他。
灯光下，她清冷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探究，语气也添了几分严肃：“顾时清，你有事瞒着我吗？”
男人垂了垂眼，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抓着林予的手，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他不能让顾辞将真相告诉她，他骗了她那么多事，她知道一切后，肯定会像之前抛弃他那样再次将他丢掉。
他不想...
他不想再被放弃一次了......
明明这一次，他有在好好学着爱她了，他好不容易靠近她，好不容易再次得到她，他不能...
他不能再失去她。
这般想着，顾时清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拉着林予就往病房外走，动作里带着几分不管不顾的急切。
可另一边，顾辞的手也紧紧攥住了林予的另一只手腕，他坐在床上，身子侧过来，上半身微微前倾，力道却控制得极好，只是轻轻扣着，确保她不会被拉走。
“姐姐，他就是有事瞒着你，他骗了你，”
林予在中间被两人拉扯着，只觉得头疼。
顾辞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又问了一句：“姐姐，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林予却始终看着顾时清，眉头拧得更紧了些，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带着几分不耐。
“放开。”
顾时清依旧没动，也不看她，只是死死地垂着眸，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慌乱与挣扎。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压抑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看着他这副固执的模样，林予最终还是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带着些许疲惫和几分妥协。
她转过头，看向还攥着自己手腕的顾辞，手腕轻轻挣了挣，语气缓和了些许。
“你先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顾辞的心猛地一沉，瞬间便明白了林予的选择。
她怎么可以为了顾时清丢下他......
可听到她说的还会来找他，心底翻涌的失落又稍稍平复了些。
“好，姐姐，我等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松开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还不拉踩了顾时清一句，“我比他听话，我很乖。”
话音刚落，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追问：“过几天？”
林予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像是某个被遗忘的片段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可任凭她怎么回想，都抓不住具体的轮廓，只余下一丝淡淡的怅然。
“到时候再说吧，” 她避开那份莫名的情绪，叮嘱道，“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护士。”
顾辞点点头，他知道，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姐姐还活着，他已经很高兴了。
而后他连忙拿起放在枕边的光脑，递到林予面前，眼神带着几分急切的期待：“姐姐，那我要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