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善宝还记得为齐林启灵那天的场景：
她站在鬼门关下，鬼差令刚离开手心，就有淡金色的灵光从她体内涌出来。
启灵当场成功，顺利得超出预期。
可是当两人回到现世后，麻烦却来了。
齐林试着运转沈善宝为她准备的五行兼备功法，一遍又一遍，毫无效果。而不信邪的沈善宝，又给了她古修、冥界的功法，依旧毫无用处。
反倒是当天傍晚，她在院中锤炼武道时，竟直接冲破了固基境的关卡，迈入了通劲境，成了平安县为数不多的武道高手。
“嘿嘿，这些观察的本事，都是祖父教我的——”齐林语气陡然低沉，三分是对祖父的怀念，七分是藏不住的落寞！
“功法的事，我还是没有头绪！”沈善宝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没办法运转功法，就没有灵力可用。没有灵力，就催动不了法术。”
他话锋一转，试图宽慰：“不过你也别灰心——你能用阴砖、阴德催动冥器，一样能封诡；再加上你通劲境的武道修为，实力肯定不比其他鬼差差！”
齐林应了声“好”，语气里的落寞却更浓了！
她此前对未来一直信心满满。总觉得启灵后便能踏上封诡之路，可如今启灵成功，却与从前没太大差别，这份落差让她一时难以适应。
齐林虽是男装，但唇红齿白，姿色上一分不减。再添上几分对命运不公的凄怨，更显楚楚可怜。
可沈善宝只匆匆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他自己体内圆滚滚的气海穴还没解决呢，哪有空去为他人着急？
“先不急继续深入，我来试试能不能唤醒他！”沈善宝从怀里摸出一张融雪水所画的驱邪符，施展控符术。
符箓凌空飘到那僵立的村民面前，“滋啦”一声燃尽，金色光点轻轻落在村民眉心。
可对方依旧僵立不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眉心的光点像融入了死水中，没激起半点涟漪。
“没用。”沈善宝语气凝重，“这诡怪的手段，比我想的更棘手。”
“那先前进来的封诡师……会不会也变成这样了？”
“有可能！”沈善宝摇头，“我们继续往里面走，去祠堂，那儿应该是唯一的希望了！”
两人沿着小溪继续往里走，半溪村的布局渐渐清晰。
溪边铺着石板路，两侧是矮矮的土坯房，墙面上掺着不规则的青灰色石头，屋顶铺着枯黄的茅草。
风一吹，茅草簌簌往下掉。
窗户没有窗纸，有的只剩空荡荡的框架，有的是一个破罐子，往里看能瞧见积满灰尘的土炕，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每户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沿着小溪均匀分布。
“这村子……倒规整得很。”齐林低声说。这一点看着没问题，其实很反常。愚民私欲重，怎么会不抢占最有利的宅基地，反而如此守规矩呢？
沈善宝没接话，习惯性地抬眼往村子深处眺望——按常理，村里最高、最繁华的该是祠堂，可视线扫过一片矮房后，却见一道青灰色的影子突兀地立在村子最北的地方。
是座石头塔。
这塔不像依照人的审美建造出来的。看不清层数，也见不到任何雕刻。除了粗犷、野蛮之外，没有任何词语来形容。
塔尖是一块黑石头，嶙峋之中呈竖椭圆形，远看宛若一颗腐朽的死人头。
“奇怪。”沈善宝皱起眉，“怎么是塔，祠堂又在哪？”
齐林也看向那座石塔，莫名觉得一股阴凉顺着脊背进了身体，似乎是塔传来的，又似乎是塔后的大山传来的。下一瞬，身体莫名地烫起来。
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同时扯了扯沈善宝的衣角，“十八前辈，那塔不对劲……我只看了一眼，身体就有些发烫了！”
“哪儿烫？是额头？”沈善宝作势要摸，却突然想到了对方是女儿身，及时停住了，“哎呀，齐姑娘，你这装扮，我差点就忘记了！”
而齐林没空搭理他的玩笑话，全身肉眼可见地发红，俏脸上滚滚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
“得罪了！”沈善宝不再犹豫，伸直手臂，手掌贴在齐林额头，催动灵觉一股脑涌入对方身体。
“这——”沈善宝瞳孔骤缩，他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对方身体中满溢红气。
这股气至阳至刚，宛若朝阳，来异界近二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先别急，不是坏事！试着将气放出来看看！”
齐林得到安慰，一颗心大定。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除了热，还真没其他不适之处。
她依言放出劲气，一股火红的热浪瞬间从体内涌出来，宛若一个燃烧的火环，竟将站在她面前的沈善宝直接弹飞出去。
“十八前辈——”齐林惊呼。
沈善宝双脚在空中连点，凭借轻身术悬停在半空，他再看向齐林。
对方全身劲气像被点燃的炭火，翻涌升腾，裸露在外皮肤泛起淡淡的红光，整个人像裹了层灼热的气浪。
与此同时，远处的石塔动了。黑色石头上睁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像一只眼睛，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沈、齐二人。
没等两人细想这石塔的异样，周围的村民突然有了动静！
之前那些僵立在门口、对他们熟视无睹的村民，此刻像被按下了开关，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空洞的眼神死死锁定住齐林。
从四面八方往两人的方向挪过来。
齐林握紧长枪，劲气蔓延至枪尖，赤红色的气息吞吐。她从未有过如此充盈的力量感，一时间跃跃欲试，想要冲上去大战一番。
“先退！”沈善宝一把拉住齐林的胳膊，语气急切：“别伤他们！这些村民说不定还有救！在找到操纵他们的诡怪之前，尽量不伤害他们。”
齐林也反应过来，连忙收敛劲气，可体内的赤红劲气像脱了缰的野马，怎么也压不住，只能勉强控制着不往外泄。
她一边控制着劲气，一边跟着沈善宝往后退，不敢有丝毫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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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一直有个“自己”，可以活得无比畅快？不用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