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温庭言和天仔、青子已收拾好行李,准备退掉安全屋,动身返回临州。省城虽好,终究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就在他们准备出门时,温庭言的手机响了,是林晚发来的信息。
信息的内容让他有些意外:“温言,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我家里刚来电话,说我妈妈突发急病,住院了,我得立刻赶回临州。你们不是今天也要回去吗?能不能……顺路捎我一段?火车票临时买不到了,客车时间又太晚……” 后面跟了个焦急的表情。
温庭言看着手机屏幕,眉头微蹙。母亲急病?是巧合,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偶遇”?他立刻在脑中飞速盘算。顺路带她回去,看似举手之劳,但意味着更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风险与试探并存。拒绝,则可能显得不近人情,甚至打草惊蛇。
“言哥,怎么了?”青子察觉到他的迟疑,低声问道。
“林晚,母亲急病,要回临州,想搭车。”温庭言言简意赅。
“这么巧?”天仔脱口而出,脸上写满了怀疑。
“确实巧。”青子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但如果是真的,拒绝反而引人怀疑。路上我们三个人,在车里,局面可控。正好……也可以再观察观察。”
温庭言沉吟片刻,回复道:“可以。我们在xx路路口等你,半小时后见。” 他发了一个相对隐蔽、易于观察周围情况的上车点。
“太好了!谢谢!我马上到!” 林晚的回复很快,充满了感激。
半小时后,那辆半旧的黑色SUV停在预定路口。林晚背着一个双肩包,拉着一个小行李箱,神色焦急地等在路边,眼圈有些发红,看起来不像是装的。温庭言让天仔下车帮她放行李,自己则坐在副驾驶位,青子开车。
林晚拉开车门坐上后座,看到车内的配置,虽然车子外表普通,但内饰保养得不错,她略带惊讶地小声说:“你的车……里面挺好的呀。”
温庭言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淡淡应道:“还行,跑长途舒服点。” 他不想在车上多谈。
车子驶上高速,汇入车流。一开始,车内气氛有些沉闷,只有引擎声和林晚偶尔因担忧母亲而发出的细微啜泣声。温庭言闭目养神,实则耳听八方。天仔坐在后座另一侧,看似玩手机,实则警惕地注意着林晚的一举一动。青子专注开车,但眼神不时扫过后视镜。
过了许久,或许是情绪稍微平复,林晚主动开口,声音还带着鼻音:“温言,这次真的谢谢你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举手之劳。”温庭言依旧言简意赅。
“你……在临州做什么工作呀?好像经常临州省城两边跑?”林晚似乎想找点话题分散焦虑,也带着点好奇问道。
这个问题很关键。温庭言心念电转,给出了一个半真半假、模糊但合理的答案:“在码头区那边,帮人处理点货运上的事情,跑腿协调之类的,所以经常要走动。” 码头区、货运,这些关键词与他真实的身份地盘能挂钩,但听起来又像个普通办事员。
“哦,在码头工作啊,那挺辛苦的。”林晚点点头,没有深究,她的心思显然更多在生病的母亲身上。“我家就在临州西城区,离老港口不算太远。”
西城区?温庭言心中一动,那不是沈怀林提到的、未来可能大规模开发、暗流涌动的区域吗?又是巧合?
“嗯。”他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顺势问道:“你母亲在哪家医院?严重吗?要不要我们直接送你到医院?” 这既是关怀,也是进一步获取信息的机会。
“在市第一人民医院。电话里说我妈是突然晕倒,现在还在检查,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林晚说着,眼圈又红了,“如果……如果不麻烦的话,能直接送我到医院附近就好,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不麻烦。”温庭言对青子说:“老青,听到地址了,规划下路线,先送林晚去医院。”
“好的,言哥。”青子应道。
接下来的路程,林晚大部分时间都在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或者低头用手机和家人联系。温庭言则继续闭目养神,但脑海中思绪纷杂。林晚母亲生病的时间点太过微妙,但她焦急的情绪看似真实。她对自己“工作”的打听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深究。西城区这个住址,是另一个需要留意的点。
几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临州地界。熟悉的、带着江水腥味的空气仿佛透过车窗缝隙钻了进来。温庭言睁开眼,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景色,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冽。省城的短暂插曲结束了,他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危机四伏的战场。
“快到了。”青子提醒道。
车子最终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附近的一个路口平稳停下。林晚匆忙下车,取出行李,连连道谢:“温言,天仔哥,青子哥,真的太感谢你们了!等我妈情况稳定了,我请你们吃饭!”
“先照顾阿姨要紧。有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我。”温庭言坐在车里,对她点了点头。
看着林晚拉着行李箱急匆匆跑向医院大门的背影,温庭言的目光深邃难测。
“言哥,直接回堂口吗?”青子问道。
“不,”温庭言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果决冷硬,“先回码头区。离开几天,该看看家里的情况了。”
车子重新启动,汇入临州的车水马龙。车窗外,是熟悉的街景和暗藏杀机的江湖。车内,温庭言已然变回了那个凌云阁的红棍,省城那段似真似幻的插曲,被暂时封存心底。而林晚这个突如其来的同行者,以及她带来的那些信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已生,只待后续。
第二百八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