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火焰的喧嚣，前后不过十秒。
光柱敛去，天地重归黑暗，采石场里死得……连风声都像是被吞掉了。
“拉维努”山一样的影子，没了。
原地只剩一个烙印，边缘还在发出“嗤嗤”的余温，冒着缕缕青烟。一阵夜风打着旋儿吹过，那片焦黑的“影子”便散了架，化作飞灰，融进夜色里。
什么都没留下。
几个跑到外围的技术员，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气声。那无法描述的高退了，可那种皮肤连带灵魂一起被炙烤的记忆，却像是纹身一样刻进了脑子里。
他们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聚焦在那个缓缓放下手的娇小身影上。除了脸色白了点，呼吸乱了点，她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一种超越了恐惧的敬畏感，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各单位，报数。”蒙展的声音切入通讯，打破死寂。他声线绷得像根钢丝，握着对讲机的手背，青筋微微跳动。
赌对了。
赢得……太彻底了。
“一号机……咳，正常。看到了……”
“六号机，正常。那玩意儿……没了？”
“七号机……在。”
“……”
频道里，这帮天王老子都不怕的兵痞，说话第一次带上了磕巴。几十吨的机甲，最顶尖的炮火，结果连给怪物刮痧都不配。人家赵顾问，抬抬手，就给扬了。
“头儿……赵顾问这……这算啥啊？”一名驾驶员憋了半天，问了句傻话。
蒙展没吭声。
他知道，这个问题，今晚过后，全世界都会想知道答案。
秘密监控点。
麦克阿瑟上校盯着屏幕上那片虚无的焦痕，手里的咖啡杯什么时候掉的，他都不知道。陶瓷碎片和褐色的液体在他锃亮的皮鞋边，一片狼藉。
“不可能……”他嘴唇翕动，那张永远挂着得体微笑的脸，终于绷不住了。“能量读数归零……生命信号，消失……怎么可能这么快？它的装甲，它的自愈……”
“上校！”旁边的技术员嗓子劈了，指着一块刚恢复信号的屏幕，像见了鬼，“看这儿！‘夜莺’断线前的最后一段脑波记录！目标攻击瞬间，她的精神……被点燃了！”
“说人话！”麦克阿瑟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就是字面意思！”技术员快哭了，“她说当时自己的灵魂就好像被点燃了一样，明明身上没有火，但是还是能感觉到火焰的灼烧！她说那根本不是精神攻击，是……是‘概念’层面的打击！”
燃烧灵魂。
麦克阿瑟松开手，这四个字像幽灵一样钻进他的耳朵。
他一直以为赵美姬是个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者，为此他带来了王牌“夜莺”。“夜莺”是接受过最严苛训练的特工，在所有精神折磨训练中唯一能坚持到最后的王牌，本来以为这对付赵美姬足够了，可惜……
谁能想到！这根本不是用反坦克炮打坦克，这是你架好炮台，准备打一场堑壕战，结果对方从天上扔下了一颗太阳！
“夜莺呢？”麦克阿瑟的声音干涩。
“跑了。”技术员的声音透着绝望，“断开链接就跑了。留言说……那不是敌人，是神。她对付不了。”
麦克阿瑟一屁股坐回椅子里，椅子发出一声呻吟。
完败。
不，比完败更糟。他们不仅没拿到“源代码”，还亲手为中国，向全世界直播了一场……神迹。
采石场。
赵美姬长长吐出一口气，身体被抽空的虚弱感潮水般退去。感觉……就是有点累，像是刚跑完一次体能测试，而不是放了个毁天灭地的“大招”。
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很强，但没想到强到这个份上。
那种红中带着黑色的火焰，都是生死关头凭本能甩出去的。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生怕那玩意儿失控，把自己先点了。
今天，被蒙展一逼，被求生欲一顶，竟然用出来了。而且……好像还能再来一次。
这感觉让她心安，嘿嘿！看谁还敢来找我麻烦！。
“秦政……”她下意识地念叨出这个名字，“他要是知道我这么……厉害，会不会觉得我怪怪的？”
念头刚起，蒙展的吼声就把她拽了回来，那声音又急又狠。
“所有机甲，收缩！围住指挥车！一级戒备！麻烦来了！”
“头儿？啥麻烦？那东西不是没了吗？”
“怪物没了，看戏的豺狗下山了！”蒙展的声音冷得掉渣，“他们看见了不该看的，现在想把咱们这些‘演员’，连带‘舞台’一起埋了！”
话音未落。
采石场四周的黑暗里，亮起了一个个不属于己方的红外光点。
贪婪，冰冷。
数十道激光瞄准线，像一张网，从四面八方罩住了千疮百孔的指挥车。
“你们是什么人？不回应，当恐怖分子处理！”蒙展例行喊了几句，他是知道对面都是谁，对面也知道他知道，只是这时候就看后面的大人物如何抉择。
过了一阵，没有回应，包围的人员也没有撤退。
蒙展也没兴趣和他们耗下去。
“所有人，准备接战！”蒙展的声音在频道里回荡，“护住赵顾问，我们杀出去！所有拦路者都是恐怖分子，可以击毙！”
赵美姬透过熔穿的车窗看着外面闪烁的红点，刚落回肚子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她知道，硬仗还在后头。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金色的暖意似乎还在指尖流淌。
她不怕打架。
她就是……有点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