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得空腹，早上七点，顾清凡就来到了医院。
不知道是因为太早，还是因为打过招呼，总之医院里用于专业体检的那一层楼空空荡荡。
每一个医生或者护士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严格值守。
就跟专门等着他过来似的。
应该是大姐安排好了。
流程很快，采血、验尿、然后就是……
这种事情还真的是头一回。
进入房间，里面一个好看的，小护士。
都没等顾清凡说话，小护士就开口了：“这里电脑可以自己选一个喜欢的，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我自己……”
“我帮你吧，最好是严格无菌环境，你的手举起来，不要动。”
动作麻利的拿出器皿，戴上手套，顾清凡感觉自己任人摆布。
“不舒服的话跟我说。”
也不知道大姐是怎么安排的，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年轻护士。
二十分钟后，顾清凡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继续后面的全面检查，x光、核磁、心肺、肝功能，肾功能……一整套，样样不落，确保身体没有任何健康问题。
就算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任何排队，这些检查全部做完也用了两个小时。
“呼……”
出门。
顾清凡松了口气。
总算结束了，去趟学校，学校也已经放假，不过硕博基本都还在。
他们可走不了那么早。
他得回去一趟，找沈老师商量一下方案可行性，再找专业团队支持，实验室人太少，这样的重难点技术不是一个小实验能搞定的。
但京州大学就好在这里，平台完全足够！
有些言论在说学校的科研落后、设施是十几年前的，做的东西完全比不上企业。
说这种话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首先，一个好的平台，科研环境是完全足够的，各种大型表征设备一点不差。
再从宏观层面上来说，如果高校真的没用，国家是傻的吗？每年的教育经费都要占到Gdp的4%以上，用隐形的大手来调控研究方向。
从社会层面上，如果不支持高校，难不成指望那些见钱眼开的地主老财花血本科研？是，在一些能赚钱的项目上，企业绝对舍得花大价钱投资，因为他们相信能赚的更多。
不赚钱的项目呢？把生产线拆掉？研究记录全部丢失？
企业终究是利润主导方向。
不可否认确实很多项目都是在巧立名目中饱私囊，可这种事情哪里都无法避免。
顾清凡脑海里有技术，可毕竟不是专业做新能源电池方向的，有很多问题亟需解决，或许可以和其他的课题组展开合作。
好像辅导员做的就是电池方向？
应该是膜电极和离子液体，回头问问看。
这边顾清凡刚走。
夏之善就到了医院。
院长亲自接待。
“夏总，放心，一切顺利，没有任何问题。”
“嗯……做好准备，等过完年入春，没多少时间了。”
“好的好的，我们这里的设备也都是最顶级的，一定全力以赴。”
“那些……”
“放心，我们用了最先进的慢速冷冻技术，将会降温到零下196度，保存在液氮当中，就算三十年也不会丧失活力，同时进行全流程检验筛选，确保健康和无疾病。”
“嗯。”
这种事情必须要私人医院。
从上到下所有知情者和经手的全都签了保密协议和拿了封口费。
技术上夏之善并不担心……毕竟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了基因编辑技术，何况是简单的保存，这样的手段其实已经十分完备。
到时候选出最好的……
万事俱备，只待来春。
办公室。
顾清凡把自己写的实验设计转发给沈雅荷。
包括背景、目标、可行性分析、详细的实验方案和所需要的条件。
沈雅荷从头到尾一点点的看。
终于，她的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到顾清凡身上。
“从可行性上来说，你所提出的锂元固态电池似乎很有前景，但是这个和催化不一样，催化材料只要有了配方，就能很顺利的进行小试，可是这个电池……”
“一方面我们实验室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没有前置基础，另一方面似乎并没有很大的性能提升？”
顾清凡已经在做好了预案，不急不忙的回答。
“性能提升上我做过调研，碳酸锂、磷酸铁锂，铅酸电池甚至是石墨烯电池等等，能量密度正在不断逼近着理论极限，同时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锂枝晶伸长造成的能量衰减是通病，目前也很难有能够工业化生产解决此问题的技术。”
“固态电池是全球大多数人公认的新研究方向，依然是以锂离子为主导，但是固态电池的问题就是成本太高，长期运行可能存在界面难题，以及电解质在宽电压窗口下难以同时兼容高电压正极和强还原性负极的极端化学环境。”
“因此，这个技术路线，也就是我设想的方向，将是从界面阻抗升高问题出发，针对离子传输问题，回归材料本身，采用富阴离子溶剂化结构……”
顾清凡再一次和沈雅荷展开长时间的交流和讨论。
中午两人一起去的食堂吃饭，一边吃，一边说。
吃完回到办公室，继续商谈。
一直到下午四点。
沈雅荷揉捏着自己有些酸疼的眉心，虽然累，但是她觉得很爽！
是的，很爽！
这种纯粹的智慧的交流和碰撞，让沈雅荷觉得大脑里的多巴胺在疯狂分泌，如同在跑完了五公里之后，那种身心舒畅的感觉。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神交，没有任何其它的心思，只有最专业的，最专注的思考和反馈。
提出问题，解决问题。
“我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了，后续就是实验上，我们实验室确实没有做电池技术的基础，回头我帮你联系一下龚静院士吧，他是无机化工的系主任，我相信会对你的这个感兴趣。”
“谢谢老师。”
聊了这么长时间，顾清凡也只觉得自己头脑昏沉。
长时间用脑的后遗症。
“不用谢，不过……如果你做这个的话，之前的方向你还顾的过来吗？”
“没问题的，陈博和周瑞等人基本都已经上了正轨，我后面只需要指导和解决一下小问题，他们应该自己就可以，至于之前和您提过的那个创新点，也要得陈博的研究初步得出结论才能继续。”
“行，只要你觉得没问题就可以，不过最近没什么时间，快放假了，龚静院士在出差，基本不在学院，恐怕得等到来年。”
“没事老师，这些事情都急不来，我预计是用两到三年的时间来完成，对了，老师您什么时候回家？”
“再过几天吧，还没想好。”
“那我就先走了老师。”
“嗯，路上小心。”
沈雅荷突然想到孔老夫子的话，果不其然啊，这样的学生才能让她感受到收徒的快乐。
也不枉她为顾清凡站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