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修行，就是追逐天命的过程。
所谓天命，不过是个体在宇宙中的过去、现在、未来的聚合。
得之天命，失之天命，大抵如此。
至于镇元子为何在授课时没有传授天命式，定是有着他的考量……
“师兄？”
明月清楚地知道师兄的状况，强纳八方之力引爆阵中阴阳，日月乾坤阵势中迸发的力量就非常人可以承载，更何况师兄以己身为媒，强行借用……
若是祖师在此还差不多……
“明月师妹……”
清风表情严肃，脸上已无纠结之色。
“嘿嘿，你知道吗？祖师曾教过一招，却是你没学过的，这下，师兄终于走在你前面了”
说着，清风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却牵动身的伤势，最终成了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明月似有所感，况且，今日师兄太过于反常了些……
“师兄！一定还有别的方法，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师妹，可还记得祖师教诲？”
明月先是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清风目光投向蛇女方向，虽视线已有些模糊，但那里恶意冲天，已无需看清就可知强敌所在。
“师妹，祖师说过，修道者并非逆天而行，顺势而为才是自然之道、地仙之道”
“今日，我强转乾坤阵势，已破了法身，怕是未来难有寸进……以后，怕是要改口了，你就是五庄观大师姐了……”
清风手中拂尘随话语崩解，最终化为青烟，身上本就微弱的法力也瞬间内敛，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个疾病缠身、随时可能夭折的孩童。
“可，地脉不容有失……”
内敛的光华下，清风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奇经八脉隐现，心脉之上开始燃起火光并迅速蔓延。
火光所过之处，经脉窍穴如嫩枝坠于烈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消散。
潇湘仙雨最终式，天命式也悄然发动。
强撑住衰弱的身形，清风掷地有声地吩咐起来。
“明月听令！演七星遁法，引周天星辰之力，务必保地脉无虞！”
明月正要回应之时，灰黑色怨力风暴中九黎女子已压制了躯体内的怨气反噬，响尾驱动下，尖牙上冒着黑烟、咧开的大嘴仿佛择人而噬，直取二童子所在。
“小家伙们，在这里窃窃私语些什么呐！”
“交待好后事了吗？”
“让姐姐好好爱爱你们~”
明月连忙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清风，急切地问道。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只见身体已开始变得透明、缥缈的清风费力地抬起一根手指，指向袭来的蛇女。
没有法诀、没有灵光，甚至手指本身就因虚弱在半空中颤抖着。
“嗯？不准备抵抗了吗？”
九黎女子瞧见清风竟然什么法诀都没使出，刚准备嘲笑起来，却猛然间仿佛在清风的指尖上看到了大恐怖。
来自生物的本能，让她下意识调转了身形，朝着一旁闪躲开来。
明月还在疑惑为何蛇女会突然惊慌失措地躲到一旁去时，竖起的手指便追随着蛇女的身影调整了方向。
手指也变得更加透明起来，若非明月集中注意力，怕是就要看不见。
指尖所向，蛇女心底的警钟更加猛烈，若是之前还是错觉的话，现在她能够确定，一定有什么大恐怖的存在。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还是那种彻彻底底的消亡。
可妖魔岂能用寻常思维衡量，看不见的大恐怖反而激发了她更大的凶性。
“我要你死！要你魂飞魄散！”
说着，她龇牙咧嘴地撑起响尾，像是弹弓一般，响尾一撑整个身体就射了出去。
解决不了大恐怖，那就解决引来大恐怖的人！
“你给我适可而止！装神弄鬼得吓唬谁呢？！”
“师兄！”
明月连忙掐动法诀，掌中灵光聚合，可法诀还未完成，蛇女就已来到清风近前。
她眼中只有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清风，完全不理会一旁的明月。
说时迟，那时快。
蛇女突至清风身前，尖牙已露出锋芒，冲天的怨气也要将清风席卷在内。
可……
蛇女的感知却出现了恍惚，等她回神时清风却在她的尖牙利爪之外，依旧是那副表情，依旧是用手指指着自己。
“哼！装神弄鬼！看我怎么生吞了你！”
蛇女又调整身形，这次却是迂回靠向清风。
这般景象落到明月眼中，就像独角戏一般，明明蛇女的尖牙已穿过清风透明地身影，可又跳了出去，绕着原地回旋起来。
几次调整，几次周旋。
蛇女已觉精神恍惚，竟渐渐看不清周围，眼中的景色不再是地脉空间，而是一片充斥着虚无的枯寂地方。
感受得到时间的流逝，却感知不到上下四方。
突然，前方似是闪过些许亮光，蛇女连忙追了上去。
轰！
仿佛穿过桃花源记中“才通人”的逼仄小道，瞬间豁然开朗，可眼前的景色却让蛇女心惊肉跳。
天空中劫云滚滚，象征着天威的雷霆在云层中隐现。
劫云中酝酿着让她心悸的大恐怖。
那是种一种令人绝望的无力感。
躲不了，避不开，一定会死的吧……
蛇女早已不知多久没有这种畏惧死亡的念头了……
“弟子清风，奏请上苍，今日以天命搏天命”
蛇女连忙向声音来源看去，就看到一个与清风有六七分相像、大约五六岁上下的小孩子。
来不及多想，蛇女顺从本能朝一侧翻滚。
轰！
一道雷霆毫无征兆得出现，劈在蛇女先前的位置，而那小孩的身形也随风消散。
“弟子清风，今日以天命搏天命，还请上苍恩准”
话音落下，蛇女见过那个清风也如青烟般散去。
这次不是雷霆，而是天火，可惜还是被蛇女躲了去。
“呵呵，你的天命不过如此”
虽有些狼狈，心头的那股大恐怖也没散去，可蛇女自觉若是如此，今日可活！
“噫，弟子清风，今日燃尽天命也要斩妖除邪，还请上苍垂怜！”
清风再度出现时已垂垂老矣。
许是吸取了前两次的经验，亦或者清风的决心打动了上苍。
雷光化作漫天细雨，蛇女再也没有了躲闪的可能。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传遍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