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意识被激怒，粘稠的气息狂涌而来。
张岩只觉意识被强行拉扯、撕裂，无数混乱的碎片、扭曲的感知、尖锐的噪音瞬间冲击而来。
就像电影开幕一样，视野瞬间暗淡下来。
再度恢复时已是另一个天地。
“臭小子，发什么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循着声音就能看到一顶斑白地不成样子的脑壳“看什么看！讨打是不是，快来搭把手”
张岩这才注意到周围环境中。
好像是在个山洞里面，从呼啸的风声来看，应该是在雪山上的一个山洞。
“老头子，你怎么在这？”
“哼！你小子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为了找你，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爷子靠在堵在门口的石块上，透过缝隙瞥了一眼外面的风雪，带着几分担忧说道。
“我这把老骨头早晚有一天要被你折腾垮了，当你爷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切，说的我好像想当你孙子似的”张岩顺势替换下老爷子，用自己的身体倚住洞口的岩石。
虽然知道眼前只是幻象，但张岩早已忘记自己多久没听过老爷子的声音了。
虚假的情景，不耽误他享受当下的温情。
“你小子，都这个时候还不安生”
老爷子趁此机会得到了休息。
突然，张岩隐约听到了叮叮咚咚奇怪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下意识问道。
“老头子，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好像敲什么东西的声音”
老爷子连忙靠了过来，聆听片刻。
很明显老爷子知道这个声音代表着什么，只因张岩清晰地看到老爷子错愕的表情中隐藏的惶恐。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龟孙，一会我送你出去，以你的本事逃到山下绝对没问题”
？？？
“老头子，是发生什么……”
张岩一语未毕，身后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原来是冰雪从高山上崩落，将洞穴的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同时，张岩敏锐地察觉到洞穴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也不用张岩疑惑，因为洞穴深处的东西已经出现。
密密麻麻的暗红色光芒在老爷子身后聚集，窸窸窣窣的声响好似毒蛇吐信。
这些光芒越聚越多，脚下、头顶，身前、身后，近处、远处，多的让人只觉头皮发麻。
甚至，还有更多的红点在聚集……
竟是一些造型奇异的蛊虫，暗红色的光芒是他们眼中嗜血的精光。
“老头子，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毒药猫】秽力滋养的雪山尸虫……岩儿，小心！”
言语间，老爷子一把将张岩推开，指尖火光射出，虚空中燃起火光。
噗嗤。
蛊虫尸体携着火光落地，瞬间融化成粘稠的液体渗入地面。
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滩充斥着血腥气、污秽气的痕迹。
老爷子突然的动作瞬间吸引了其他蛊虫的注意。
密密麻麻的蛊虫带着嗜血的红光从四面八方扑了过去。
甚至有些蛊虫从张岩脚面上爬过，留下了冒着黑烟与秽力的痕迹。
红光在岩洞中聚成人形，老爷子没能发出一声呻吟就被吞噬殆尽，只在原地留下了一滩污秽的痕迹。
张岩好似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离火经瞬间发动，背后三才阵中炎上宫星宿全部点亮。
灵力躁动的光芒使岩洞内光亮如白昼。
“哈！”
一声令下，虚空中一声惊鸣，数十只独脚身上燃着无尽荒焱的奇异鸟兽自炎上宫飞出。
原本密密麻麻的雪山尸虫，甚至连污秽的痕迹都来不及留下就在已消融殆尽。
鸟雀归巢，可张岩身上的火力却越来越盛。
就像此时他的心情。
“愤怒？……他人……殒命……混沌……力量……”
愤怒？
张岩却是愤怒。
可他愤怒的不是老爷子殒命，而是难得的温情就此结束。
即使明知虚假，张岩也愿意享受。
操纵着残余的火焰冲向虚空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虚空荡漾起波纹，火焰消失无影踪。
更加清晰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
数落、嘲笑、蛊惑。
喋喋不休。
令人心烦。
“亲人死在面前，你却什么也做不了！是不是很愤怒？”
“哈哈哈，你就是个废物，只能看着亲人死去！”
“是不是感慨自己的渺小，想不想要力量？”
“对……愤怒吧，愤怒才会显得你愈发弱小……”
“来吧……和我一起拥抱混沌，混沌的力量超越一切”
“混沌……逆转生死……不再渺小”
越来越多的混沌气息自虚空中出现，就要流入张岩的身体，将他侵蚀。
可张岩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身上灵光突然爆发，大禹血脉图腾闪烁着惊人的光辉。
与之前不同，这次在信念的加持下，那些混沌气息竟然被消融。
虽然很快有新的混沌气息填入那处空缺。
但张岩敏锐得察觉到其中变化，压下心底的惊诧。
目露精光，对着虚空中混沌气息最浓郁的方向，掷地有声地说道。
“虽然呢，我很在意老爷子，就算明知都是你构建的虚假景象，但小爷还是难得享受片刻”
张岩扣了扣耳朵，带着几分不耐说道。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你让这份温情再长一些，我或许真的会沉迷其中，但是……”
“你不该这么心急，太早地安排老爷子杀青”
“老爷子说过，当猎物察觉到猎人的打算时，就应该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你还是太心急了”
“怎么？让我来猜猜？你急了？因为我有大禹血脉，具备了直面你的资格……所以，你在害怕，害怕我在这方天地取代你的地位？还是说？你在害怕我，害怕我所代表的秩序力量？”
既然是精神攻坚，被动招架不是张岩的风格。
他在赌，赌混沌有自己意识。
赌混沌也有喜怒哀乐。
“另外，你说我渺小？”
“对，没错，我确实渺小”
“可那又如何？你不是照样拿小爷没办法吗？哈哈哈哈，渺小的是你啊！”
张岩笑容一收，脸色郑重。
“至于你说得生死？”
“我承认，目睹亲人的死亡，没有人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我并非冷血无情，就算知道是虚假的，老爷子被吞噬的那一刻还是愤怒了一下”
“不过，作为高高在上的法则，你可能不会明白”
“人与人的牵绊可以超越生死，超越世间一切！”
“死生亦大矣，可对于渺小的人来说，生可是比死更加沉重的事情！”
“死意味着消亡与虚无，但也是解脱，生昭示着诞生与创造，但却是信念的传承”
对着虚空竖起国际友好的通用手势。
“你的算盘落空了，你让我看到老爷子死在面前，我虽愤怒，却也坚定了离开这里，回到现代，与老爷子重逢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