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上将的目光转向海军的几位将领，声音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要对这艘船进行刮骨疗毒，那就要有一位主刀的医生。”
他顿了顿，问道：“你们认为，谁最合适来当这个主刀医生？”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海军副司令郑崇海，毫不犹豫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今天也列席了这场紧急会议，脸上的激动和愤怒还未完全消退。
“报告首长！”郑崇海的声音洪亮而坚定，“我提议，立刻成立‘001号工程指挥部’，全面负责航母的修复、改造及后续工程！”
“并且，我提议，由地宫的林凯同志，担任工程总顾问！”
这个提议一出，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成立指挥部是意料之中，但让林凯担任“总顾问”，却让一些人感到十分惊讶。
林凯是谁？
在座的大部分人，直到今天凌晨，才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一个体制外的年轻人？就算技术再厉害，直接任命为如此重大工程的总顾问，是不是太草率了？这不符合组织程序。
赵上将似乎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他没有表态，而是追问了一句：“总顾问？给他多大的权力？”
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顾问，可以是有职无权的花瓶，也可以是说一不二的太上皇。
郑崇海深吸一口气，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他斩钉截铁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所有与技术相关的路线、方案和决策上，给他，一票否决权！”
“轰！”
这句话，比刚才屏幕上的那一百多个红点，带来的冲击力还要大！
这下，连一直没说话的陆军和空军代表都坐不住了。
“一票否决权？”
一位陆军老将军皱起了眉头，“郑司令，你没开玩笑吧？”
“这等于说，他一个人的意见，就能推翻我们所有专家组，甚至是指挥部的决议。”
“这个权力，太大了！史无前例！”
“是啊，”空军的代表也附和道，“技术问题应该充分讨论，民主决策。把所有宝都押在一个人身上，风险太高了。”
质疑声四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任命问题，而是对现有科研和工程体系的颠覆。
就在郑崇海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同意郑司令的提议。”
说话的，竟然是刚刚才“认输”的王维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王维屹缓缓站起身，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
“各位，我们不能再用老眼光看问题了。”
他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同僚，诚恳地说道：“今天凌晨，我们所有人都被一份伪造的报告耍得团团转，包括我。”
“我们请来了国内最顶级的专家，得出的结论是‘理论上可能’。”
“而这位林凯同志，他做了什么？”
“他不仅预判了这份报告的出现，还拿出了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全身ct’方案，最终，还找出了连建造者自己都快忘了的一百多个窃听器！”
“从一开始的经济账，到中间的技术博弈，再到最后的釜底抽薪，你们发现没有？他看的，从来都不是眼前的一步、两步，他看的，是十步之外的终局！”
王维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这样一个能把对手心思算得一清二楚，还能拿出降维打击般技术手段的人，我们为什么不信任他？”
“难道还要让他把精力浪费在无穷无尽的会议和争论上吗？”
“这个项目，太重要，也太艰难了。”
“它需要的，就是一个能看穿全局、力排众议的领路人！一个在技术上，能拥有绝对权威的主心骨！”
“所以我认为，给他一票否决权，不是冒险，反而是对这个项目最大的负责！”
这番话，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最大的反对者，亲自站出来，为这个他从未见过面的年轻人背书。
这比郑崇海说一百句都管用。
所有的杂音，瞬间消失了。
赵上将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看到再无人提出异议，他猛地一拍桌子，一锤定音。
“好！就这么定了！”
“会议结束后，立即下发总指挥部成立文件和总顾问任命文件！特事特办，所有流程，一天之内走完！”
……
凌晨四点，大连。
前线指挥中心里，林凯刚刚结束了对夸父下一步数据分析工作的部署。
他桌上的那台红色加密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电话是赵上将亲自打来的。
他言简意赅地将会议的决定，特别是关于“总顾问”和“一票否决权”的任命，向林凯做了通报。
电话那头，赵上将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个年轻人可能会有的激动、惊讶，或者至少是几句表态。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平静到近乎冷淡的声音。
林凯在听完这一系列足以改变他人生的重磅任命后，只是静静地回了四个字：
“收到，谢谢。”
说完，便再无下文。
仿佛这一切，也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赵上将拿着听筒，愣了半晌，最后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总顾问的任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下达到了大连。
这意味着，“航母之梦”这四个字，终于从一个悬而未决的议题，变成了一项不容置疑的国家意志。
整个大连船厂和海军驻地，都沸腾了。
压抑了太久的期盼和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无数为了这艘船奔走多年的海军官兵和船厂职工，在得知消息后，激动得热泪盈眶。
当晚，郑崇海特批，在船厂的内部食堂里，摆了一场简单的庆功宴。
没有山珍海味，就是普通的饭菜，但气氛却比任何国宴都要热烈。
食堂里，郑崇海端着一个盛满了白开水的搪瓷缸子，满面红光地挤到林凯身边。
“小林！”他一巴掌重重拍在林凯的肩膀上，差点把林凯手里的杯子拍飞，“今天，你当记首功！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我老郑服了！彻底服了！”
他把搪瓷缸子举到林凯面前：“上级不让喝酒，咱们就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这一杯，代表我们海军几代人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