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浴室门后，谢云姝骤然睁开双眼，黑瞳里翻涌的寒意与方才的温顺判若两人。
床头壁灯在她眼尾投下弯月般的阴影，唇角勾起的弧度锋利如刃，映得梳妆镜里的倒影都生出几分鬼魅。
“知夏这次倒算机灵。”她摩挲着被面，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谢云姝想起高振宁今晚红着眼眶忏悔的模样，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不过想要男人回心转意，最锋利的刀永远是他枕边人的背叛。”
淋浴的水声戛然而止，谢云姝迅速阖上眼睫，将脸颊埋进浸透檀香的枕间。高振宁裹着蒸腾热气走近，水珠顺着他精壮的脊背蜿蜒而下，在床单上晕开深色水痕。
他俯身时带起的风拂过她耳畔，带着沐浴露清冽的雪松气息。
“还没睡着？”他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潮湿，指腹抚过她泛红的耳尖。
谢云姝顺势攀住他脖颈，氤氲的雾气中，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缠在一起。
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流淌进来，在纠缠的身影上投下暧昧的光斑，细碎的喘息声与布料摩擦声在空气中交织成网，将满室情欲都裹进柔软的被褥里。
事后，高振宁将她搂在怀中，指尖无意识地描绘着她后背的蝴蝶骨。谢云姝将脸埋进他温热的胸膛，睫毛在他心口扫出痒意：“这次应该能怀上......”话音未落就被他用吻堵了回去。
“明天让财务给你转五百万。”高振宁的唇擦过她汗湿的额角，语气里带着餍足后的纵容，“想要什么尽管买。”
谢云姝抬眼望着他下颌冷硬的线条，藏在身后的手轻轻攥紧被单。她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在黑暗中无声绽放。
次日清晨，谢云姝梳妆时，在镜中看见他倚着门框微笑，手里还端着她最爱的红枣燕窝，“亲爱的，我去上班了，晚上等我回来。”
“好的，老公，路上注意安全。”
谢云姝支起身子，纤长指尖绕着真丝睡裙的系带，在寂静中慢条斯理地打了个蝴蝶结。
她对着梳妆镜补口红的动作顿住，镜中倒影浮现出一抹阴鸷的笑，猩红的唇色衬得眉眼愈发凌厉。指尖重重按下手机拨号键，听筒里传来知夏恭敬的“夫人”时，她语调漫不经心地开了口：“知夏，这次做的不错。”
电话那头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知夏压低声音回应：“全凭夫人指点。”
谢云姝抓起梳妆台上的翡翠镯子，在掌心反复摩挲，冰凉的触感让笑意更盛：“继续让陈贵去勾引那个贱人。我不想再在这个府里看到那个贱人——”尾音拖得极长，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必要时，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好的夫人，我这就去。”知夏应答得干脆利落，电话挂断前隐约传来金属钥匙碰撞的轻响。
谢云姝将手机扔回软垫，倚着床头凝视窗外摇曳的树影，月光把她的轮廓切割得锋利如刀。
不多时，知夏来到陈贵的住处，将牛皮纸袋推过桌面。十万现金在灯下泛着冷光，映得陈贵眼底泛起贪婪的涟漪。
“第一医院六楼特护病房，”知夏指尖敲了敲纸袋，指甲在钞票上划过，“静恩术后需要人陪护，你知道该怎么做。”
陈贵捏着纸袋的手青筋暴起，喉结滚动着应下。待他匆匆离去，知夏掏出手机发送加密信息。
屏幕幽光中，她盯着谢云姝回复的“事成后给你好处”，嘴角勾起与谢云姝如出一辙的弧度。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在病房里弥漫，陈贵握着汤匙，将温热的粥递到静恩唇边。
静恩别过脸，输液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你快走，要是被高总发现……”话音未落，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高振宁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吓得她脸色瞬间惨白。
陈贵眼疾手快地按住手机，修长手指将震动的设备翻转扣在桌面。他俯身时，黑色衬衫领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语气却像裹了蜜：“小静别怕，高先生在上班。”
指尖擦过她冰凉的手背，顺势将手机塞进床头柜抽屉，“我以后每天白天来，监控拍到的不过是护工身影。”
静恩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白，咬着唇瓣按下接听键的瞬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杂音，紧接着是高振宁冰冷的声音，像腊月里的寒风，字字锥心：“你好好养着吧，我这些日子忙，就不去医院了。我给你二十万，我们两清了。”
话音落下，静恩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病房里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此刻却像是敲在她心上。
她张了张嘴，喉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眶瞬间被滚烫的泪水填满。
“高总，你在说什么？”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的质问里满是不可置信，“我们怎么会……两清？”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紧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响，仿佛高振宁正专注于手头的工作，连敷衍都显得不耐烦：“别问那么多，钱会打到你卡上。以后别再联系。”
说完，不等静恩回应，电话便被无情挂断，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像一记重锤，敲得她耳膜生疼。
静恩呆呆地举着手机，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病号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面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那些温柔的誓言、甜蜜的亲吻，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刀，一下下剜着她的心。
“为什么……”她哽咽着喃喃自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她想起住院前高振宁看她时那温柔的眼神，想起他说会一直陪着她的承诺，可如今，这些都化作泡影。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蜷缩在病床上，任由悲伤将自己淹没，整个病房里回荡着压抑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