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上！”冯秀英一把抓住高笙勉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母子俩小跑着追出去，王红梅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跟了上去。
在救护车闪烁的尾灯中，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来。车窗降下，露出胖胖圆滚滚的脸：“老大，冯姨安排的车到了！”
高笙勉回头望去，冯秀英正搂着谢知柔的肩膀，在向他们挥手。
谢知柔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但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不安。
高笙勉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王红梅上车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门口那幅《雨夜港口》。
画中的帆船似乎在风雨中又倾斜了几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巨浪吞噬。而他们，也正驶向一场未知的风暴。
螺旋桨搅动着气流，私人救护机在空中快速爬升。
机舱内，高笙离被固定在特制担架上，监护仪的蓝光在他惨白的脸上明明灭灭。李护工熟练地调整着输液泵，透明的药液顺着管道缓缓滴入血管。
高笙勉死死攥着高笙离的手，指腹能清晰感受到那微弱的脉搏，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红梅迷糊的醒来，看了眼手表，又隔着操作台观察心电波形，忽然注意到高笙勉额角渗出的冷汗：“你坐会儿吧，到安海还有四十分钟。”
她递过纸巾，却被他摇头拒绝。高笙勉盯着窗外翻涌的白云，恍惚间想起小时候放风筝，也是这样闷热的天气，线轴在掌心勒出红痕，却怎么也舍不得松手。
四十分钟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当救护机终于降落在仁济医院专属停机坪时，不知何时已经天黑了。
七八个医护人员推着转运床等候在舱门外，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混着此起彼伏的指令，像突然拧紧的发条。
高笙勉想跟着冲进电梯，却被护士拦住：“家属请在手术室外等候！”
走廊的消毒水味道比老家医院更刺鼻。高笙勉靠墙滑坐在长椅上，膝盖还在不受控地发抖。
王红梅挨着他坐下，从包里摸出块巧克力：“补充点糖分。”包装纸撕开的脆响惊飞了墙角的飞蛾，那只灰扑扑的小生物撞在“手术中”的红灯上，又跌跌撞撞地飞向消防通道的指示牌。
这时胖胖抱着保温桶出现了，“老大，冯姨让我带的粥。”
他拧开盖子，热气腾起的瞬间，高笙勉突然想起还是早上出门前吃的早饭，王红梅捧着牛奶对他笑的模样。
喉间泛起苦涩，他机械地舀起一勺粥，喂给了王红梅。
“累了吧？老婆，要不让胖胖先送你回家吧？”
王红梅摇着头说，“我不累，在这里陪你吧。”
手术做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快八点时，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穿着铅衣的医生摘下防护面罩，额头上的勒痕鲜红如血。
高笙勉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盯着医生口罩上方的眼睛，在对方点头的刹那，积攒许久的眼泪终于砸在瓷砖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医生：“手术很成功，但患者还没脱离危险期，要在IcU监护几天，你们可以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护士会联系你们......”
高笙勉和王红梅互相搀扶着走出医院。胖胖和三位保镖早已在门口等候，他们一起回了家。
一路上，几人都沉默着。到家后，高笙勉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他知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刚坐下没多久，手机突然响了，是冯秀英打来的。“勉勉，笙离情况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关切的声音。
高笙勉简单说了手术成功但未脱离危险期的情况。
冯秀英顿了顿，说：“勉勉，我这边查到了一些关于宿舍楼的事，有些复杂，你看下手机吧，我发给你了。”
高笙勉点了点头，“谢谢妈。”
高笙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截图，窗外的阳光愈发刺眼，照亮他紧绷的侧脸。那些带着血腥意味的文字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神经。
原来从徐大魁在离奇溺亡的那一刻起，一场针对高家的复仇计划，早已悄然展开。
就在这时，王红梅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担忧的神情：“老公，先喝点茶吧，你从医院回来就一直没休息。”
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手机屏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拿过手机仔细看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妈的死居然和徐大魁有关？”
高笙勉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徐大魁的手下把矛头指向了笙离，认为是他害死了徐大魁，所以才对我们家人下手。”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想到躺在医院生死未卜的大哥，想到无辜枉死的马媛媛，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在胸腔中翻涌。
胖胖这时也凑了过来，圆脸上满是震惊：“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些人简直太嚣张了！”他攥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高笙勉缓缓站起身，眼神变得愈发坚定：“首先，我们要保证笙离的安全。医院那边必须加强戒备，不能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他看向胖胖，“胖胖，你帮忙联系下可靠的安保人员，二十四小时守在高笙离的病房外。”
胖胖立刻点头：“好，我这就去办。”他掏出手机，迅速开始拨打电话。
高笙勉继续吩咐道，“另外，我还要通知高家里的佣人，这段时间提高警惕，陌生人一律不许放进家门。”
胖胖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勉哥，包在我身上！”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去执行任务。
高笙勉：“我一会告诉张春生，让他去查查徐大魁手下最近的行踪，将他们抓起来伏法。”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王红梅在无助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