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梅指尖刚触到碗壁，发现药汤表面突然泛起涟漪，原来是高振辉正用汤匙轻轻搅动，每圈波纹都精准地撞向她的碗沿。
“太苦了，等会儿喝。”她勉强扯出笑容，余光瞥见梳妆镜里，高振辉举着汤匙的手悬在半空。
就在这时，雕花木门被拍得震响。高笙勉下意识将王红梅护在身后，还体贴地为她拢了拢耳边碎发。
高振辉：“我去看看是谁，这药你们俩记得趁热喝。”
门外的敲击声越来越急，混着穿堂风从门缝灌进来，将桌上的药香搅得支离破碎。
雕花铜门缓缓推开的瞬间，十一月的晚风涌进玄关，被谢知柔周身散发的寒意瞬间冻结。
高振辉握着门把的指尖骤然收紧，门廊水晶灯下，谢知柔的珍珠耳钉泛着冷光，黑色连衣裙上的暗纹如同盘踞的蛇，随着她前倾的动作微微起伏。
“你是真有手段！”谢知柔的指甲划过门框，留下三道细微刮痕，“两个月前还在平津做家庭主妇，现在倒成了高家少夫人？”
她突然凑近王红梅，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里混着酒精气息，“知道笙勉为什么选你吗？不过是为了气我——毕竟当年我们在天台拥吻的照片，还躺在他书房抽屉最底层。”
客厅里的红木座钟突然发出整点报时，“当啷”声响惊得高振辉手中的普洱茶溅出杯沿。
高笙勉撞开茶几旁的扶手椅冲过来，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谢知柔！你答应过不再纠缠！”
“哈哈，是啊，我来这是想告诉你们，我现在可是高小羽的未婚妻！”谢知柔突然扬起左手，钻戒在灯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她转向面色铁青的高振辉，笑容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振宁叔叔最看重家族联姻了……”
王红梅后退半步撞到了茶几，记忆突然闪回白天在房管局，高笙勉将她的手按在房产证上时掌心的温度。
此刻他挡在身前的背影在谢知柔的笑声里显得有些单薄，而高振辉傻傻的看着三人，没有说话。
“够了！”高笙勉突然扯开领带，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当年是你在纠缠我，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现在又用小羽做筹码……”
结婚登记第二天，就出这样闹心的事，王红梅感觉有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心脏。
月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在地板上，将谢知柔的影子拉长，如同一只笼罩众人的巨手。
高振辉咳嗽两声打破死寂，茶杯重重磕在紫檀木桌上：“既然已经和小羽定婚了，知柔以后也是高家的人……”
“不！”高笙勉猛地转身，握住王红梅冰凉的手，无名指上的情侣戒指相互碰撞发出清响，“爸，商场如战场，但婚姻不是筹码。”
他对上谢知柔扭曲的脸，语气冷得像寒冬的风，“你走吧，你的事我们没兴趣。”
谢知柔气愤的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转身离去，金属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渐渐消散在转角处。
客厅里暖黄的壁灯突然变得刺目，高振辉踱步到茶几旁，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着瓷碗边缘：“红梅，你觉得苦，我去拿点糖，放上就不苦了。”
这时王红梅发现其中的一碗由于刚才她的碰撞，洒了一些到了地上，碗沿还沾着几点暗红，像是枸杞汁液，在暖黄灯光下却泛着铁锈般的色泽。
王红梅，忽然僵住金属光泽像是干涸的血迹。
几滴汤汁溅落在地，正被小狗乐乐欢快地舔舐着。她猛地想起方才谢知柔挑衅时，指甲划过门框留下的刮痕，此刻眼前的褐色药渍竟与那些痕迹如出一辙。
“爸，不用麻烦了。”高笙勉突然挡在她身前，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他盯着父亲转身时无名指上沾染的褐色药垢，那颜色与书房暗格里的鼠药包装袋分毫不差。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走，王红梅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乐乐突然发出的呜咽。
乐乐抽搐着瘫倒在地，前爪疯狂抓挠地毯，口水混着白沫洇湿昂贵的织物。
高笙勉后背渗出冷汗，“爸，你这药汤有问题。”
高振辉端着糖罐从厨房返回，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抽搐的宠物，嘴角依然挂着慈父般的微笑：“不可能啊，我亲自熬的。”
高笙勉的手死死攥住王红梅的腕子，掌心的冷汗浸透她的衣袖。
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红灯闪烁，将这场对峙的每一个细节收录其中。
高振辉慢条斯理地将方糖丢进药汤，看着糖块在深褐色液体里缓缓下沉，泛起的涟漪与先前搅动时的轨迹如出一辙：“年轻人就是爱大惊小怪，乐乐怕是吃别的东西吃坏肚子了。”
他舀起一勺药汤凑近唇边，蒸汽模糊了镜片后的眼神。也许是为了证明药没有问题，高振辉打算亲自尝尝。
就在高振辉即将把药汤送入口中时，高笙勉突然冲过去打翻了他手中的勺子。
“别喝！”他大声喊道，眼神中满是警惕。
高振辉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不悦的神情：“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证明药没问题。”
高笙勉深吸一口气，说道：“爸，这药里可能真有问题。乐乐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王红梅也鼓起勇气说道：“我刚才就觉得那汤汁颜色不对。”
高振辉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你们太多疑了，这能有什么问题。”
这时，乐乐的四肢突然停止抽搐，圆睁的双眼倒映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温热的血沫正顺着嘴角缓缓渗进波斯地毯的纹路里。
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在死寂的客厅里被无限放大，王红梅感觉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退到墙角。
“爸，你这药是谁给你的？谁让你做的？”高笙勉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金属般的颤音。
他单膝跪在乐乐身旁，颤抖的手抚过宠物逐渐冷却的皮毛，指腹沾染上暗红药渍，“这根本不是补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