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生望着马悦泛红的眼眶，想起她怀孕后总半夜胃疼，自己却连二十万彩礼钱都拿不出。
他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状的血痕：“叔叔，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你放心，一定凑齐......”
张春生颤抖着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那个最熟悉的号码。
手指悬在屏幕上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按下拨打键。电话那头响了几声后，传来母亲疲惫又关切的声音：“春生啊，早上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喉咙像被棉花堵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马悦父亲冷哼一声，抱臂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不屑。
马悦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给了他一丝力量。
“妈，我......我想跟你借十万块钱。”话一出口，张春生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他以为电话断了。
“孩子，你告诉妈，借这么多钱是要做什么？”母亲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我要娶马悦，她父母要二十万彩礼，我现在实在凑不齐，只能求您帮帮我。”
说到最后，张春生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悦悦怀孕了，我不能让她和孩子受委屈。”他补充道。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张春生以为母亲要拒绝时，电话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傻孩子，怎么不早说呢？妈这就把钱转给你。你别着急，不用还就行。不过你要答应妈，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悦悦，别让她跟着你吃苦。”
张春生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没想到母亲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妈，谢谢您，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让悦悦和孩子过上好日子，也会好好孝顺您。”
挂掉电话后，他红着眼眶看向马悦父母：“叔叔阿姨，钱的事解决了，我不会让马悦受委屈的。”
马悦父亲的脸色缓和了些，但依旧板着脸：“先把钱拿到手再说吧。”
十分钟后，张春生的手机收到了银行到账的短信。然后将二十万钱转给了马悦。
他把手机递给马悦父亲看，老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算你小子有诚意，不过彩礼的事只是第一步，以后要是敢对悦悦不好，我饶不了你！”
张春生连忙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用一辈子来证明自己。”
马悦靠在他肩上，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这一刻，他们终于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马悦妈从樟木衣柜底层翻出红绸包裹的户口本时，塑料梳子还卡在她半挽的发髻里。
泛黄的纸张边缘被岁月磨出毛边，她用布满细纹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扉页上褪色的公章，忽然把户口本重重拍在茶几上：“你们俩个还愣着干嘛？快点去吧，一会下班了。”
马悦的睫毛剧烈颤动，茶水在玻璃杯里泛起细密的涟漪。
张春生喉结滚动着伸手去接，指尖却在触到纸张的瞬间僵住，仿佛那是块烧红的烙铁。
“愣着干什么？”马悦妈突然抬手，在张春生后背重重一拍，“当年我和你爸领证时，自行车都没一辆，不也把日子过红火了？”她别过脸去抹眼角，声音却陡然拔高，“民政局一会下班了，现在开车去还来得及！”
坐在副驾驶座上，马悦的手始终紧紧攥着户口本，塑料封皮硌得掌心生疼。她望着后视镜里自己苍白的脸，想起昨夜呕吐到凌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民政局门口排着三对准备结婚的情侣，手持捧花的情侣们嬉笑打闹。张春生扶着马悦站在最后。
很快就到了他们，办事窗口的工作人员接过材料时，老花镜滑到鼻尖：“哟，这户口本都翻毛边了。”她笑着盖上钢印，红色印泥在结婚证上绽开，“以后日子，也要像这印子一样红火啊。”
马悦倚在张春生肩头，听见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重重的点点头。
两人开车回到家，防盗门的锁芯发出清脆的转动声，马悦攥着红彤彤的结婚证，指尖还残留着民政局钢印的冰凉触感。
客厅里飘来红烧排骨的焦香，混合着母亲腌酸菜特有的酸冽气息，氤氲成一片烟火气。
“可算回来了！”马悦妈系着蓝白格子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发梢还沾着面粉，“洗手吃饭，糖醋鱼刚出锅！”
父亲背对着他们蹲在茶几前摆弄紫砂壶，壶盖与壶身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刻意压着嗓子问：“办好了？”
张春生的喉结剧烈滚动，将结婚证轻轻放在木纹桌面上。红封皮在白炽灯下泛着油润的光，烫金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字样刺得人眼眶发热。马悦爸的手顿在半空，紫砂壶里的普洱晃出细密的涟漪。
“快坐快坐！”马悦妈解下围裙扑过来，颤抖着翻开结婚证内页。看到女儿的名字与张春生并排印在配偶栏，她突然笑出声，眼角的鱼尾纹里盛满了泪：“哎哟，我家小悦真成别人家媳妇了……”
餐桌上的青花碗碟在暖光中泛着釉彩的光泽。父亲默默往张春生碗里夹了块带脆骨的排骨，又给女儿盛了碗玉米排骨汤：“多吃点，别饿着我外孙。”
马悦搅着碗里的溏心蛋，突然放下筷子：“爸妈，我决定了，现在就搬到安海去，不能两地分居啊。”
“噗——”父亲吃惊的看着她，“你疯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
话音未落，马悦妈已经扯了扯丈夫的衣角，示意他看女儿微微隆起的小腹。
马悦握住张春生的手，说道：“我那个服装店的房租也快到期了，正好关门，去安海市租个小店再开起来。”
马悦妈夹菜的手停在半空，青花瓷勺里的油焖笋滴着酱汁：“那行，不过你现在怀孕了，重新开店多累啊……”她的声音突然发颤，伸手摸了摸女儿泛红的脸颊，“要不先安心养胎？妈每个月给你打钱……”
“妈！”马悦反握住母亲粗糙的手，看见指甲缝里还沾着中午择菜的绿渍，“我和春生都商量好了，他那里收拾一下就能住。”